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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光武帝紀(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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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始元年①[23年] ①惠棟曰:「張衡以為更始居位,人無異望。光武初為其將,然後即真,宜以更始年號,建于光武之初。東觀諸書,不為更始立紀,蔚宗集中亦言其失。其作《漢書》,獨書更始元年者,蓋從平子之說也。」按《袁紀》有此紀年,則從平子之說者,非自範曄始明矣。 正月,斬阜、賜,死者萬余人①。嚴尤、陳茂聞阜、賜死,馳欲據宛。伯升乃焚積聚,破釜甑,與茂戰于育陽,大破之,斬首二千餘級②。尤、茂走汝南,漢兵遂圍宛。伯升自號柱天將軍,聖公稱更始將軍。王莽惡之,購伯升五萬戶,黃金十萬斤,使長安中諸宮署及天下鄉亭皆畫伯升像③,使旦起射之。 ①《范書》齊武王演傳作「死者二萬余人」。 ②《范書》齊武王演傳作「斬首三千餘級」。 ③《范書》齊武王演傳「宮署」作「官署」,恐當以《範書》為是。 自阜、賜死後,降者十余萬,無所統一,諸將請立君。南陽英雄及王常皆投歸伯升,然漢兵以新市、平林為本,其將帥起草野,苟樂放縱,無為國之略,皆憚伯升而狎聖公。 二月辛巳①,朱鮪等於濟水上設壇場②,立聖公為天子,議示諸將。伯升曰:「諸公妄尊宗室,甚厚無益,然愚竊有所難。聞赤眉起青徐,眾數十萬,其中必有諸劉,若南陽有所立,此必將內爭。王莽未滅而宗室相攻,是疑天下而自損權,非所以破莽之道也。且首兵唱號,鮮有能遂,陳涉、項羽是也。舂陵去宛纔三百里,功德未有所施,遽自尊立,為天〔下〕(子)准的③,後人將得承吾弊,非計之善者也。為將軍計,不如且稱王,王勢亦足以斬諸將。今赤眉所立者賢,相率而往從之,必不奪吾爵位;如無所立,破莽降赤眉,然後舉尊號,亦未晚也。」諸將多曰:「善!可且為更始王。」④將軍張斤拔劍擊地⑤,曰:「疑事無功⑥,今日之議,不得有二!」乃立聖公。聖公素懦弱,流汗不敢言⑦。以次拜諸將,劉良為國三老,王匡為定國上公,王鳳為成國上公,朱鮪為大司馬,劉演為大司徒,陳牧為大司空,世祖為太常卿,餘皆九卿將軍⑧。改元為更始元年。於是豪傑失望。 ①《範書》與《袁紀》同,而《漢書》王莽傳作「三月辛巳朔」,惠棟以為《漢書》誤。楊樹達曰:「莽改曆,以建醜為正月,則莽之三月正漢之二月,前書據莽曆言之,不為誤也。」楊說是。 ②《范書》劉玄傳「濟水」作「淯水」。按水經注卷三十一淯水曰:「王莽地皇二年,朱鮪等共于城南會諸將,設壇燔燎,立聖公為天子于斯水上。」又按卷八濟水,其一出王屋山,與黃河相交後,又平行東入於海;其二出河北贊皇山,于巨鹿南匯入泜水。二水所經均與綠林軍活動地區無涉。《袁紀》作濟水誤。 ③據陳澧校而改。 ④《東觀記》劉玄載記曰:「馬武、王匡以為王莽未滅,不如且稱王。」 ⑤《東觀記》劉玄載記作「張卬」《範書》亦同。《通鑒考異》曰:「司馬彪《續漢書》『卬』作『印』,袁宏後《漢紀》作『斤』,皆誤。今從範曄《後漢書》。」考異之說是。今仍其舊文而明其誤。 ⑥語見《戰國策》趙策二。 ⑦觀劉玄結客報怨,複以詐死拔父于獄;誅莽後,納鄭興之諫,斷然西都長安,絕非一般怯懦無能之輩。《袁紀》此文因襲《東觀記》,實東漢史臣美諛光武、貶惡劉玄之曲筆也。 ⑧胡三省曰:「匡、鳳皆位上公而加定國、成國美號也。九卿將軍,職為九卿,各帶將軍之號,仍王莽之制也。」按《範書》光武帝紀曰「光帝為太常偏將軍」,即其例也。 劉稷擊魯陽,聞更始立,怒曰:「本宗室謀討王莽複社稷者,伯升兄弟也。更始何為者!」不肯詣宛。更始大臣不悅,世祖惡之,謂伯升曰:「事欲不善。」伯升笑曰:「如是耳。」李軼初與世祖善,後諂新貴而疏世祖。世祖誡伯升曰:「此人不可親也!」伯升不從。平林兵圍新野,不能下,其宰潘臨登城曰:「願得劉公一信。」伯升降之。伯升威名日盛,更始君臣內不自安。頃時,詔示演七尺寶劍,①申屠建隨獻王玦示。樊宏曰:「昔鴻門之會,范曾舉玦示項羽,指在高祖,建得無不善乎?」而演不應。及世祖將至潁川,複深誡伯升。 ①《范書》齊武王演傳作「更始取伯升寶劍視之」。 三月,世祖與諸將略地潁川,父城人馮異、內鄉人銚期①、潁陽人王霸、襄城人傅俊、棘陽人馬成皆從世祖。 ①按兩漢志潁川郡無內鄉縣,《範書》作郟人,《袁紀》恐誤。或其為長社縣之向鄉亦未可知。 異字公孫,通《左氏春秋》,好孫子兵法,為郡功曹,監五縣事①,與父城令苗萌共守。異出行屬縣,為漢兵所得。異曰:「老母在城中,且一夫之用,不足為強,願據五城以效功。」世祖善之。異歸謂萌曰:「觀諸將皆壯士屈起,如劉將軍非庸人也,可以歸身,死生同命。」萌曰:「願從公計。」② ①鈕永建曰:「為郡功曹,《范書》馮異傳雲,異以郡據監五縣。按《續漢志》,郡有功曹史,主選署功勞。有五官掾,署功曹及諸曹事。其監屬縣,有五部督郵,曹掾一人。據此則掾與功曹不同,馮異蓋以功曹兼督郵之職者。《範書》雲郡掾,蓋以督郵有曹掾之稱而偏舉也。」 ②《范書》馮異傳作「敬從子計」。 期字次況,身長八尺二寸,容貌壯異。父卒,期行喪三年,鄉里義之。世祖聞其氣勇有志義,召為掾。 霸字符伯,家世獄官。霸為獄吏,不樂文法,慷慨有大志,其父奇之,使學于長安。數年歸,會世祖過潁陽,以賓客見世祖曰:「聞將軍興義兵,誅篡逆,竊不自量,貪慕威德,願充行伍,故敢求見。」世祖曰:「今天下散亂,兵革並興,得士者昌,失士者亡。夢想賢士,共成功業,豈有二哉!」霸父謂霸曰:「吾老矣,不任軍旅,汝往,勉之!」 俊字子衛,成字君遷,以縣吏、亭長從①。 ①俊為亭長,成乃縣吏,均見《範書》本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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