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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七 五行志(13)


  昭帝元鳳元年,燕王宮永巷中豕出圂,壞都灶,銜其鬴六、七枚置殿前。劉向以為近豕禍也。是時,燕王旦與長公主、左將軍謀為大逆,誅殺諫者,暴急無道。灶者,生養之本,豕而敗灶,陳鬴於庭,鬴灶將不用,宮室將廢辱也。燕王不改,卒伏其辜。京房《易傳》曰:「眾心不安君政,厥妖豕人居室。」

  史記魯襄公二十三年,穀、洛水鬥,將毀王宮。劉向以為近火沴水也。周靈王將擁之,有司諫曰:「不可。長民者不崇藪,不墮山,不防川,不竇澤。今吾執政毋乃有所辭,而滑夫二川之神,使至於爭明,以防王宮室,王而飾之,毋乃不可乎!懼及子孫,王室愈卑。」王卒擁之。以傳推之,以四瀆比諸侯,穀、洛其次,卿大夫之象也,為卿大夫將分爭以危亂王室也。是時,世卿專權,儋括將有篡殺之謀,如靈王覺寤,匡其失政,懼以承戒,則災禍除矣。不聽諫謀,簡慢大異,任其私心,塞埤擁下,以逆水勢而害鬼神。後數年有黑如日者五。是歲蚤霜,靈王崩。景王立二年,儋括欲殺王,而立王弟佞夫。佞夫不知,景王並誅佞夫。及景王死,五大夫爭權,或立子猛,或立子朝,王室大亂。京房《易傳》曰:「天子弱,諸侯力政,厥異水鬥。」

  史記曰,秦武王三年渭水赤者三日,昭王三十四年渭水又赤三日。劉向以為近火沴水也。秦連相坐之法,棄灰於道者黥,罔密而刑虐,加以武伐橫出,殘賊鄰國。至於變亂五行,氣色謬亂。天戒若曰,勿為刻急,將致敗亡。秦遂不改,至始皇滅六國,二世而亡。昔三代居三河,河洛出圖書,秦居渭陽,而渭水數赤,瑞異應德之效也。京房《易傳》曰:「君湎於酒,淫于色,賢人潛,國家危,厥異流水赤也」。

  傳曰:「思心之不睿,是謂不聖,厥咎霿,厥罰恒風,厥極凶短折。時則有脂夜之妖,時則有華孽,時則有牛禍,時則有心腹之屙,時則有黃眚黃祥,時則有金木水火沴土。」

  「思心之不睿,是謂不聖。」思心者,心思慮也;睿,寬也。孔子曰:「居上不寬,吾何以觀之哉!」言上不寬大包容臣下,則不能居聖位。貌言視聽,以心為主,四者皆失,則區霿無識,故其咎霿也。雨旱寒奧,亦以風為本,四氣皆亂,故其罰常風也。常風傷物,故其極凶短折也。傷人曰凶,禽獸曰短,草木曰折。一曰,凶,夭也;兄喪弟曰短,父喪子曰折。在人腹中,肥而包裹心者脂也,心區霿則冥晦,故有脂夜之妖。一曰,有脂物而夜為妖,若脂水夜汙人衣,淫之象也。一曰,夜妖者,雲風並起而杳冥,故與常風同象也。溫而風則生螟螣,有裸蟲之孽。劉向以為于《易》,「巽」為風為木,卦在三月、四月,繼陽而治,主木之華實。風氣盛,至秋冬木複華,故有華孽。一曰,地氣盛則秋冬複華。一曰,華者色也,土為內事,為女孽也。于《易》,「坤」為土為牛,牛大而心不能思慮,思心氣毀,故有牛禍。一曰,牛多死及為怪,亦是也。及人,則多病心腹者,故有心腹之屙。土色黃,故有黃眚黃祥。凡思心傷者病土氣,土氣病則金木水火沴之,故曰:「時則有金木水火沴土」。不言,「惟」而獨曰「時則有」者,非一沖氣所沴,明其異大也,其極曰凶短折,順之,其福曰考終命。劉歆思心傳曰時則有裸蟲之孽,謂螟螣之屬也。庶征之常風,劉向以為《春秋》無其應。

  釐公十六年「正月,六鶂退蜚,過宋都」。《左氏傳》曰:「風也」。劉歆以為風發於它所,至宋而高,鶂高蜚而逢之,則退。經以見者為文,故記退蜚;傳以實應著,言風,常風之罰也。象宋襄公區霿自用,不容臣下,逆司馬子魚之諫,而與強楚爭盟,後六年為楚所執,應六鶂之數雲。京房《易傳》曰:「潛龍勿用,眾逆同志,至德乃潛,厥異風。其風也。行不解物,不長,雨小而傷。政悖德隱茲謂亂,厥風先風不雨。大風暴起,髮屋折木,守義不進茲謂耄,厥風與雲俱起,折五穀莖。臣易上政,茲謂不順,厥風大焱髮屋。賦斂不理茲謂禍,厥風絕經緯,止即溫,溫即蟲。侯專封茲謂不統,厥風疾,而樹不搖,穀不成。辟不思道利,茲謂無澤,厥風不搖木,旱無雲,傷禾。公常於利茲謂亂,厥風微而溫,生蟲蝗,害五穀。棄正作淫茲謂惑,厥風溫,螟蟲起,害有益人之物。侯不朝茲謂叛,厥風無恒。地變赤而殺人。」

  文帝二年六月,淮南王都壽春大風毀民室,殺人。劉向以為,是歲南越反,攻淮南邊,淮南王長破之,後年入朝,殺漢故丞相壁陽侯,上赦之,歸聚奸人謀逆亂,自稱東帝,見異不寤,後遷於蜀,道死廱。

  文帝五年,吳暴風雨,壞城官府民室。時吳王濞謀為逆亂,天戒數見,終不改寤,後卒誅滅。

  五年十月,楚王都彭城大風從東南來,毀市門,殺人。是月王戊初嗣立,後坐淫削國,與吳王謀反,刑僇諫者。吳在楚東南,天戒若曰,勿與吳為惡,將敗市朝。王戊不寤,卒隨吳亡。

  昭帝元鳳元年,燕王都薊大風雨,拔宮中樹七圍以上十六枚,壞城樓。燕王旦不寤,謀反發覺,卒伏其辜。

  釐公十五年「九月己卯晦,震夷伯之廟」。劉向以為,晦,暝也;震,雷也。夷伯,世大夫,正晝雷,其廟獨冥。天戒若曰。勿使大夫世官,將專事暝晦。明年,公子季友卒,果世官,政在季氏。至成公十六年「六月甲午晦」,正晝皆暝,陰為陽,臣制君也。成公不寤,其冬季氏殺公子偃。季氏萌於釐公,大於成公,此其應也。董仲舒以為,夷伯,季氏之孚也,陪臣不當有廟。震者,雷也,晦暝,雷擊其廟,明當絕去僭差之類也。向又以為此皆所謂夜妖者也。劉歆以為《春秋》及朔言朔,及晦言晦,人道所不及,則天震之。展氏有隱慝,故天加誅于其祖夷伯之廟以譴告之也。

  成公十六年「六月甲午晦,晉侯及楚子、鄭伯戰于鄢陵」。皆月晦雲。

  隱公五年「秋,螟」。董仲舒、劉向以為時公觀漁於棠,貪利之應也。劉歆以為又逆臧釐伯之諫,貪利區霿,以生裸蟲之孽也。

  八年「九月,螟」。時鄭伯以邴將易許田,有貪利心。京房《易傳》曰:「臣安祿茲謂貪,厥災蟲,蟲食根。德無常茲謂煩,蟲食葉。不絀無德,蟲食本。與東作爭,茲謂不時,蟲食節。蔽惡生孽,蟲食心。」

  嚴公六年「秋,螟」。董仲舒、劉向以為,先是,衛侯朔出奔齊,齊侯會諸侯納朔,許諸侯賂。齊人歸衛寶,魯受之,貪利應也。

  文帝后六年秋,螟。是歲,匈奴大入上郡、雲中,烽火通長安,遣三將軍屯邊,三將軍屯京師。

  宣公三年,「郊牛之口傷,改卜牛,牛死」。劉向以為近牛禍也。是時,宣公與公子遂謀共殺子赤而立,又以喪娶,區霿昏亂。亂成於口,幸有季文子得免於禍,天猶惡之,生則不饗其祀,死則災燔其廟。董仲舒指略同。

  秦孝文王五年,斿朐衍,有獻五足牛者。劉向以為近牛禍也。先是,文惠王初都咸陽,廣大宮室,南臨渭,北臨涇,思心失,逆土氣。足者,止也,戒秦建止著泰,將致危亡。秦遂不改,至於離官三百,複起阿房,未成而亡。一日,牛以力為人用,足所以行也。其後秦大用民力轉輸,起負海至北邊,天下叛之。京房《易傳》曰:「興繇役,奪民時,厥妖牛生五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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