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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煬王宇文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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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煬王憲,字毗賀突。性通敏,有度量。初封涪城縣公。少與武帝俱受詩傳,鹹綜機要,得其指歸。文帝嘗賜諸子良馬,唯其所擇。憲獨取駁者。帝問之,對曰:「此馬色類既殊,或多駿逸。若從軍征伐,牧圉易分。」帝喜曰:「此兒智識不凡,當成重器。」後從上隴,經官馬牧,文帝每見駁馬,輒曰「此我兒馬也」,命取以賜之。魏恭帝元年,進封安城郡公。明帝即位,授大將軍。 武成初,除益州總管,進封齊國公。初,平蜀之後,文帝以其形勝之地,不欲使宿將居之。諸子中欲有推擇,偏問武帝以下,誰欲此行,並未及對,而憲先請。文帝曰:「刺史當撫眾臨人,非爾所及。以年授者,當歸爾兄。」憲曰:「才用殊不關大小,試而無效,甘受面欺。」文帝以憲年尚幼,未之遣。明帝追遵先旨,故有此授。憲時年十六,善於撫綏,留心政術,辭訟輻湊,聽受不疲。蜀人悅之,共立碑頌德。 保定中,征拜雍州牧。及晉公護東伐,以尉遲迥為前鋒,圍洛陽。齊兵數萬,奄出軍後,諸軍恇駭,並各退散。唯憲與王雄、達奚武拒之,而雄為齊人所敗,三軍震懼。憲親自督勵,眾心乃安。時晉公護執政,雅相親委,賞罰之際,皆得預焉。天和三年,以憲為大司馬,行小塚宰,雍州牧如故。四年,齊將獨孤永業來寇,詔憲與柱國李穆出宜陽,築崇德等五城,絕其糧道。齊將斛律明月築壘洛南。五年,憲涉洛邀之,明月遁走。是歲,明月又於汾北築城,西至龍門。晉公護問計於憲,憲曰:「兄宜暫出同州為威容,憲請以精兵居前,隨機攻取。」六年,憲率眾出自龍門,齊將新蔡王康德潛軍宵遁。憲乃度河,攻其伏龍等四城,二日盡拔。又攻張壁,克之。斛律明月時在華容,弗能救,乃北攻姚襄城,陷之。汾州又見圍日久,憲遣柱國宇文盛運粟饋之。憲自入兩乳穀,襲克齊伯杜城。使柱國譚公會築石殿城以為汾州之援。齊平原王段孝先、蘭陵王高長恭引兵大至,大將軍韓歡為齊人所乘,遂退。憲身自督戰,齊眾稍卻。會日暮,乃各收軍。 及晉公護誅,武帝召憲入,免冠拜謝。帝謂曰:「汝親則同氣,休戚共之,事不相涉,何煩致謝?」乃詔憲往護第,收兵符及諸簿籍等。尋以憲為大塚宰。時帝既誅宰臣,親覽朝政,方欲齊之以刑,爰及親親,亦為刻薄。憲既為護所任,自天和後,威勢漸隆。護欲有所陳,多令憲奏。其間或有可不,憲慮主相嫌隙,每曲而暢之。帝亦悉其此心,故得無患。然猶以威名過重,終不能平,雖遷授塚宰,實奪其權也。開府裴文舉,憲之侍讀,帝嘗禦內殿引見,謂曰:「昔魏末不綱,太祖匡輔元氏;有周受命,晉公複執威權。積習生常,便謂法應須爾。豈有三十歲天子可為人所制乎?且近代以來,又有一弊,暫經隸屬,便即禮若君臣,此乃亂時權宜,非經國之術。爾雖陪侍齊公,不得即同臣主。且太祖十兒,寧可悉為天子?卿宜規以正道,無令兄弟自致嫌疑。」文舉再拜而出,歸以白憲。憲指心撫幾曰:「吾心公寧不悉?但當盡忠竭節耳,知複何言!」 建德三年,進爵為王。甯友劉休征獻王箴一首,憲美之。休征後又以箴上之,帝方翦削諸弟,甚悅其文。憲嘗以兵書繁廣,自刊為要略五篇,至是表陳之。帝覽而稱善。 其秋,帝于雲陽寢疾,衛王直于京師。帝召憲謂曰:「汝為前軍,吾亦續發。」直尋敗走。帝至京師,憲與趙王招俱入拜謝。帝曰:「管、蔡為戮,周公作輔,人心不同,有如其面。但愧兄弟親尋干戈,於我為不能耳。」初,直內忌憲,憲隱而容之,且以帝母弟,每加友敬。晉公護之誅也,直固請及憲。帝曰:「齊公心跡,吾自悉之,不得更有所疑。」及文宣皇后崩,直又密啟憲飲酒食肉與平昔不異。帝曰:「吾與齊王異生,俱非正嫡,特為吾意,今袒括是同。汝當愧之,何論得失。汝親太后之子,但須自助。」直乃止。 四年,帝將東討,獨與內史王誼謀之,余人莫知。後以諸弟才略,無出憲右,遂告之。憲即贊成其事。及大軍將出,憲表上金寶等一十六件以助軍資。詔不納,以憲表示公卿曰:「人臣當如此,朕貴其心耳,寧資此物。」乃詔寧為前軍,趣黎陽。帝親圍河陰,未克。憲攻拔武濟,進圍洛口,拔其東西二城。以帝疾班師。是歲,初置上柱國,以憲為之。 五年,大舉東討,憲複為前鋒,守雀鼠穀。帝親圍晉州,憲進克洪洞、永安二城,更圖進取。齊主聞晉州見圍,自來援之。時陳王純頓千里徑,大將軍永是公椿屯雞棲原,大將軍宇文盛守汾水關,並受憲節度。憲密謂椿曰:「捕者詭道,汝今為營,不須張幕,可伐柏為庵,示有處所。令兵去之後,賊猶致疑。」時齊主分軍萬人向千里徑,又令其眾出汾水關,自率大兵與椿對。宇文盛馳告急,憲自救之,齊人遽退。盛與柱國侯莫陳芮逐之,多有斬獲。俄而椿告齊眾稍逼,憲又救之。會椿被敕追還,率兵夜反。齊人果謂柏庵為帳幕,不疑軍退,翌日始悟。時帝已去晉州,留憲後拒。憲阻水為陣。齊領軍段暢至橋。憲隔水問暢姓名,暢曰:「領軍段暢也,公複為誰?」憲曰:「我虞候大都督耳。」暢曰:「觀公言語,不是凡人,何用隱名位。」憲乃曰:「我齊王也。」偏指陳王純已下,並以告之。暢鞭馬去,憲即命旋軍。齊人遽追之,戈甲甚銳。憲與開府宇文忻為殿拒之,斬其驍將賀蘭豹子、山褥環等,齊眾乃退。 帝又命憲援晉州。齊主攻圍晉州,帝次於高顯,憲率所部先向晉州。明日諸軍總集,稍逼城下。齊人大陣于營南,帝召憲馳往觀之。憲反命曰:「請破之而後食。」帝悅。既而諸軍俱進,應時大潰,齊主遁走。齊人複據高壁及洛女,帝命憲攻洛女,破之。齊主已走鄴,留其安德王延宗據並州。帝進圍其城,憲攻其西面,克之。延宗遁走,追而獲之。以功進封第二子安城公質為河間王,拜第三子賓為大將軍。仍詔憲趣鄴,進克鄴城。 憲善兵謀,長於撫禦,摧鋒陷陣,為士卒先。齊人聞風,憚其勇略。齊任城王湝、廣甯王孝珩等守信都,複詔憲討之。仍令齊主手書招湝,湝不納。憲軍過趙州,湝令間諜二人覘,候騎執以白憲。憲乃集齊舊將,偏將示之曰:「吾所爭者大,不在汝等。」即放還,令充使,乃與湝書。憲至信都,湝陣于城南,登張耳塚望之。俄而湝所署領軍尉相願偽出略陣,遂降,湝殺其妻子。明日擒湝及孝珩等。 先是稽胡劉沒鐸自稱皇帝,又詔憲督趙王招等平之。 憲自以威名日重,潛思屏退。及帝欲親征北蕃,乃辭以疾。尋而帝崩,宣帝嗣位,以憲屬尊望重,深忌之。時尚未葬,諸王在內居服。司衛長孫覽總兵輔政,恐諸王有異志,奏令開府于智察其動靜。及山陵還,帝又命智就宅候憲,因是告憲有謀。帝遣小塚宰宇文孝伯謂憲曰:「今欲以叔為太師,九叔為太傅,十一叔為太保,何如?」憲辭以才輕。孝伯返命,複來曰:「詔王晚共諸王俱入。」既至殿門,憲獨被引進。帝先伏壯士于別室,至即執之。憲辭色不撓,固自陳說。帝使于智對憲。憲目光如炬,與智相質。或曰:「以王今日事勢,何用多言!」憲曰:「我位重屬尊,一旦至此,死生有命,寧複圖存?但老母在堂,恐留慈恨耳。」因擲笏於地,乃縊之。時年三十五。帝以于智為柱國,封齊國公。又殺上大將軍安邑公王興、上開府獨孤熊、開府豆盧紹等,皆以昵於憲也。帝既誅憲,無以為辭,故托興等與憲結謀,遂加戮焉。時人知其冤酷,鹹雲伴憲死也。 憲所生達步幹氏,蠕蠕人也。建德三年,上冊為齊國太妃。憲有至性,事母以孝聞。太妃舊患,屢經發動,憲衣不解帶,扶持左右。憲或東西從役,每心驚,母必有疾,乃馳使參問,果如所慮。六子,貴、質、賨、貢、乾禧、乾洽。 貴字乾福,少聰敏,尤便騎射。始讀孝經,便謂人曰:「讀此一經,足為立身之本。」十歲,封安定郡公。文帝始封此郡,未嘗假人,至是封焉。年十一,從憲獵於監州,一圍中,手射野馬及鹿一十有五。建德二年,拜齊國世子。後出為豳州刺史。貴雖出自深宮,而留心庶政。性聰敏,過目輒記,嘗道逢二人,謂其左右曰:「此人是縣党,何因輒行?」左右不識,貴便說其姓名,莫不嗟伏。白獸烽經為商人所燒,烽帥受貨,不言其罪。他日,此帥隨例來參,貴乃問雲:「商人燒烽,何因私放?」烽帥愕然,遂即首伏。其明察如此。卒時年十七,武帝甚痛惜之。 質字乾佑,以憲勳封河間郡王。賓字乾禮,中壩公。貢出後莒莊公,乾禧,安城公。乾洽,龍涸公。並與憲俱被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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