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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宗室諸王傳論


  論曰:

  周建懿親,漢開磐石,內以敦睦九族,外以輯寧億兆,深根固本,崇獎王室,安則有以同其樂,衰則有以恤其危,所由來久矣。自魏、晉已下,多失厥中,不遵王度,各徇所私。抑之則勢齊於匹夫,抗之則權侔于萬乘,矯枉過正,非一時也。得失詳于前史,不復究而論焉。隋文昆弟之恩,素非篤睦,閨房之隙,又不相容。至於二世承基,茲弊愈甚。是以滕穆暴薨,人皆竊議,蔡王將沒,自以為幸。唯衛王養於獻後,故任遇特隆,而諸子遷流莫知死所,悲夫!其錫以茅土,稱為磐石,特無甲兵之衛,居與皁吏為伍。外內無虞,顛危不暇,時逢多難,將何望哉!河間屬乃葭莩,地非寵逼,故高位厚秩,與時終始。

  楊慶二三其德,志在苟生,變本宗如反掌,棄慈母若遺跡,及身而絕,固宜然矣。文帝五子,莫有終其天年。房陵資於骨肉之親,篤於君臣之義,經綸締構,契闊夷險,撫軍臨國,凡二十年。雖三善未稱,而視膳無闕。恩寵既變,讒言間之,顧複之慈,頓隔於人理;父子之道,遂滅于天性,隋室將亡之效,眾庶皆知之矣。《慎子》曰:「一兔走街,百人逐之;積兔於市,過者不顧。」豈其無欲哉?分定故也。

  房陵分定久矣,而帝一朝易之,開逆亂之源,長覬覦之望。又維城肇建,崇其威重,恃寵而驕,厚自封植,進之既逾制,退之不以道,俊以憂卒,實此之由。俄屬天步方艱,讒人已勝,尺布鬥粟,莫肯相容。秀窺岷、蜀之阻,諒起晉陽之甲,成茲亂常之釁,蓋亦有以動之也。《棠棣》之詩徒賦,有庳之封無期,或幽囚於囹圄,或顛殞於鳩毒。本根既絕,枝葉畢翦,十有餘年,宗社淪陷。自古廢嫡立庶,覆族傾宗者多矣,考其亂亡之禍,未若有隋之酷。《詩》雲:「殷鑒不遠,在夏後之世。」後之有國有家者,可不深戒哉!元德謹重,有君人之量,降年不永,哀哉!

  齊王敏慧可稱,志不及遠,頗懷驕僭,故帝疏而忌之,內無父子之親,貌展君臣之敬。身非積善,國有餘殃,至令趙及燕、越,皆不得死,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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