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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朱世隆傳


  世隆,字榮宗,仲遠弟也。明帝末,兼直閣,加前將軍。爾朱榮表請入朝,靈太后惡之,令世隆詣晉陽慰喻榮。榮因欲留之,世隆曰:「朝廷疑兄,故令世隆來。今遂住,便有內備,非計之善。」榮乃遣入。榮舉兵南出,世隆遂走,會榮於上黨。建義初,除給事黃門侍郎。莊帝之立,世隆預其謀,封樂平郡公。元顥逼大樑,詔為前將軍、都督,鎮武牢。顥既克滎陽,世隆懼而遁還,莊帝倉卒北巡。及車駕還宮,除尚書左僕射,攝選。

  莊帝之將圖爾朱榮,每屏人言。世隆懼變,乃為匿名書,自榜其門曰:「天子與侍中楊侃、黃門高道穆等為計,欲殺天柱。」還複自以此書與榮妻北鄉郡公主,並以呈榮,勸其不入。榮毀書唾地曰:「世隆無膽,誰敢生心!」世隆又勸其速發。榮曰:「何忽忽?」皆不見從。

  榮死,世隆奉榮妻,燒西陽門夜走。北次河橋,殺武衛將軍奚毅,率眾還戰大夏門外。及李苗燒絕河梁,世隆乃北遁。攻建州克之,盡殺人以肆其忿。至長子,與度律等共推長廣王曄為主。曄小名盆子,聞者皆以為事類赤眉。曄以世隆為尚書令,封樂平郡王,加太傅,行司州牧,會兆于河陽。兆既平京邑,讓世隆曰:「叔父在朝多時,耳目應廣,如何令天柱受禍?」按劍嗔目,詞色甚厲。世隆遜辭拜謝,然後得已,而深恨之。

  時仲遠亦自滑台入京。世隆與兄弟密謀,慮元曄母幹豫朝政,伺其母衛氏出行,遣數十騎如劫賊,於京巷殺之。公私驚愕,莫識所由。尋縣榜,以千萬錢募賊。百姓知之,莫不喪氣。尋又以曄疏遠,欲推立節閔帝。而度律意在南陽王,乃曰:「廣陵不言,何以主天下?」後知能語,遂行廢立。

  初,世隆之為僕射,尚書文簿,在家省閱。性聰解,又畏榮,深自克勉,留心幾案,傍接賓客,遂有解了之名。榮死之後,無所顧憚。及為令,常使尚書郎宋游道、邢昕在其宅聽事,東西別座,受納訴訟,稱命施行。既總朝政,生殺自由,公行淫泆,信任群小,隨情與奪。又兄弟群從,各擁強兵,割剝四海,極其貪虐。奸諂蛆酷,多見信用;溫良名士,罕豫腹心。於是天下之人,莫不厭毒。世隆尋讓太傅。節閔特置儀同三師之官,位次上公之下,以世隆為之。贈其父買珍相國、錄尚書事、大司馬。

  及齊神武起義兵,仲遠、度律等愚贛恃強,不以為慮,而世隆獨深憂恐。及天光等敗于韓陵,世隆請赦天下,節閔不許。斛斯椿既據河橋,盡殺世隆黨附,令行台長孫承業詣闕奏狀,掩執世隆及兄彥伯,俱斬之。

  初,世隆曾與吏部尚書元世俊握槊,忽聞局上詨然有聲,一局子盡倒立,世隆甚惡之。又曾晝寢,其妻奚氏忽見一人持世隆首去。奚氏驚,就視,而世隆寢如故。既覺,謂妻曰:「向夢人斷我頭持去,意殊不適。」又此年正月晦日,令、僕並不上省,西門不開。忽有河內太守田帖家奴,告省門亭長雲:「今旦為令王借車牛一乘,終日于洛濱遊觀。至晚,王還省,將車出東掖門,始覺車上無褥,請為記識。」亭長以令僕不上,西門不開,無跡入者。此奴固陳不已,公文列訴。尚書都令史謝遠疑,謂妄有假借,白世隆,付曹推驗。時都官郎中穆子容究之。奴言,初來時,至司空府西,欲向省。令王嫌遲,遣催車。車入,到省西門,王嫌牛小,系于關下槐樹,更將一青牛駕車。令王著白紗、高頂帽,短小、黑色,儐從皆裙襦袴褶,握板,不似常時服章。遂遣一吏將奴送入省中廳事東閣內,東廂第一屋中。其屋先常閉。奴雲,入此屋中有板床,床上無席,大有塵土,兼有甕米。奴拂床坐,兼畫地戲,甕中米亦握看之。子容與謝遠看之,閉極久,全無開跡。及入,狀皆符同。具以此對世隆。世隆悵然,意以為惡。未幾見誅。

  世隆弟世承,莊帝時位侍中,領禦史中尉。人才猥劣,備員而已。及元顥內逼,世承守轘轅,為顥所禽。顥讓而臠之。莊帝還宮,贈司徒。

  世承弟弼,字輔伯,節閔帝時,封河間郡公。尋為青州刺史。韓陵之敗,欲奔梁,數日,與左右割臂為約。弼帳下都督馮紹隆為弼信待,乃說弼曰:「今方同契闊,宜當心瀝血,示眾以信。」弼從之。大集部下,弼乃踞胡床,令紹隆持刀披心。紹隆因推刃殺之,傳首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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