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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翻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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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翻,字景翔,陳郡項人也。父宣,為宋青州刺史沈文秀府主簿,隨文秀入魏。而大將軍劉昶言是其外祖淑近親,令與其府諮議參軍袁濟為宗。宣時孤寒,甚相依附。及翻兄弟官顯,與濟子洸、演遂各陵競,洸等乃經公府,以相排斥。翻少入東觀,為徐紇所薦,李彪引兼著作佐郎,參史事。後拜尚書殿中郎。正始初,詔尚書門下于金墉中書外省考論律令,翻與門下錄事常景、孫紹、廷尉監張彪、律博士侯堅固、書侍御史高綽、前將軍邢苗、奉車都尉程靈虯、羽林監王元龜、尚書郎祖瑩、宋世景、員外郎李琰之、太樂令公孫崇等並在議限。又詔太師彭城王勰、司州牧高陽王雍、中書監京兆王愉、青州刺史劉芳、左衛將軍元麗、兼將作大匠李韶、國子祭酒鄭道昭、廷尉少卿王顯等入豫其事。後除豫州中正。 是時,修明堂辟雍,翻議曰: 謹按明堂之義,今古諸儒論之備矣。蓋唐、虞以上,事難該悉;夏、殷以降,校可知之。按《周官考工》所記,皆記其時事,具論夏、殷名制,豈其紕繆?是知明堂五室,三代同焉,配帝像行,義則明矣。及《淮南》、《呂氏》與《月令》同文,雖布政班時,有堂個之別,然推其體,則無九室之證。 既而正義殘隱,妄說斐然。明堂九室,著自《戴禮》,探緒求源,罔知所出,而漢氏因之,自欲為一代之法。故鄭玄雲:「周人明堂五室,是帝一室也,合於五行之數。《周禮》依數,以為之室。」本制著存,是週五室也。於今不同,是漢異周也。漢為九室,略可知矣。但就其此制,猶有懵焉。何者?張衡《東京賦》雲:「乃營三宮,布教班常,複廟重屋,八達九房。」此乃明堂之文也。而薛綜注雲:「房,室也。謂堂後有九室。」堂後有九室之制,非巨異乎。裴頠又雲:「漢氏作四維之個,不能令各據其辰,就使其像可圖,莫能通其居用之禮,此為設虛器也。」甚知漢世徒欲削滅周典,捐棄舊章,改物創制,故不復拘於載籍。且鄭玄之詁訓《三禮》及釋《五經》異義,並盡思窮神,不墜周公之舊法也。伯喈損益漢制,章句繁雜,既違古背新,又不能易玄之妙矣。魏、晉書紀,亦有明堂祀五帝之文,而不記其經始之制,雙無坦然可准。觀夫今之基趾,猶或仿佛,高卑廣狹,頗與《戴禮》不同,何得以意抑心,便謂九室可明?且三雍異所,複乖盧、蔡之義,進退無據,何用經通?晉朝亦以鑽鑿難明,故有一屋之論,並非經典正義,皆以意妄作,茲為不典。學家常談,不足以范時軌世。皇代既乘乾統曆,得一禦宸,自宜稽古則天,憲章文武,追蹤周孔,述而不作。豈容虛追子氏放篇之浮說,徒損經紀雅誥之遺訓,而欲以支離橫義,指畫妄圖,儀刑宇宙而貽來葉者也? 又北京制置,求皆允怗,繕修草創,以意良多。事移化變,存者無幾,理苟宜革,何必仍舊。且遷都之始,日不遑給,先朝規度,每事循古,是以數年之中,悛換非一,良以永法為難,數改為易。何為宮室府庫多因故跡,而明堂辟雍獨遵此制?建立之辰,複未可知矣。既猥班訪逮,輒輕率瞽言,明堂五室,請同周制,郊建三雍,求依故所,庶有會經誥,無失典刑。 後議選邊戍事,翻議曰:臣聞兩漢警于西北,魏、晉備在東南。是以鎮邊守塞,必寄威重;伐叛柔服,實賴溫良。故田叔、魏尚,聲高於沙漠;當陽、钜平,績流于江漢。紀籍用為美談,今古以為盛德。自皇上以睿明纂禦,風清化遠,威厲秋霜,惠沾春露,故能使淮海輸誠,華陽即序,連城革面,比屋歸仁。縣車劍閣,豈伊曩載;鼓噪金陵,複在茲日。然荊、揚之牧,宜盡一時才望;梁、郢之君,尤須當今秀異。 自比緣邊州郡,官至便登,疆場統戍,階當即用。或逢穢德凡人,或遇貪家惡子,不識字人溫恤之方,唯知重役殘忍之法。廣開戍邏,多置帥領,或用其左右姻親,或受人貨財請屬,皆無防寇禦賊之心,唯有通商聚斂之意。其勇力之兵,驅合抄掠,若遇強敵,即為奴虜;如有執獲,奪為己富。其羸弱老小之輩,微解金鐵之工,少閑草木之作,無不搜營窮壘,苦役百端。自余或伐木高山,或芸草平陸,販貨往還,相望道路。此等祿既不多,資亦有限,皆收其實絹,給其虛粟。窮其力,薄其衣,用其工,節其食,綿冬曆夏,加之疾苦,死於溝瀆者常十七八焉。是以吳、楚間伺,審此虛實,皆雲糧匱兵疲,易可乘擾,故驅率犬羊,屢犯疆場。頻年已來,甲胄生蟣,十萬在郊,千金日費。為弊之深,一至於此!皆由邊任不得其人,故延若斯之患。賈生所以痛哭,良有以也。 夫潔其流者清其源,理其末者正其本,既失之在始,庸可止乎。愚謂自今已後,荊、揚、徐、豫、梁、益諸蕃及所統郡縣府佐統軍至於戍主,皆令朝臣王公已下各舉所知,必選其才,不拘階級。若能駕禦有方,清高獨著,威足臨戎,信能懷遠,撫循將士,得其忻心,不營私潤,專修公利者,則就加爵賞,使久于其任,以時褒賚,厲其忠款。所舉之人,亦垂優異,獎其得士,嘉其誠節。若不能一心奉公,才非捍禦,貪婪日富,經略無聞,人不見德,兵厭其勞者,即加顯戮,用章其罪。所舉之人,隨事免降,責其謬薦,罰其偽薄。如此則舉人不得挾其私,受任不得孤其舉。善惡既審,沮勸亦明。庶邊患永消,譏議攸息矣。 遭母憂去職。熙平初,除廷尉少卿,頗有不平之論,為靈太后所責。出為陽平太守,甚不自得,遂作思歸賦。 神龜末,遷涼州刺史。時蠕蠕主阿那瑰、後主婆羅門並以國亂來降,朝廷問安置之計。翻表曰: 今蠕蠕內為高車所討滅,外憑大國之威靈,兩主投身,一期而至,百姓歸誠,萬里相屬。然夷不亂華,前鑒無遠,覆車在於劉、石,毀轍固不可尋。今蠕蠕雖主奔於上,人散於下,而餘黨實繁,部落猶眾,高車亦未能一時並兼,盡令率附。又高車士馬雖眾,主甚愚弱,上不制下,下不奉上,唯以掠盜為資,陵奪為業。而河西捍禦強敵,唯涼州、敦煌而已。涼州土廣人稀,糧仗素闕,敦煌、酒泉,空虛尤基。若蠕蠕無複豎立,令高車獨擅北垂,則西顧之憂,匪旦伊夕。 愚謂蠕蠕二主,並宜存之。居阿那瑰於東偏,處婆羅門於西裔,分其降人,各有攸屬。那瑰住所,非所經見,其中事勢,不可輒陳。婆羅門請修西海故城以安處之。西海郡本屬涼州,今在酒泉,直抵張掖西北千二百里,去高車所住金山一千餘裡。正是北虜往來之衝要,漢家行軍之舊道,土地沃衍,大宜耕殖。非但今處婆羅門,於事為便,即可永為重戍,鎮防西北。雖外為署蠕蠕之聲,內實防高車之策。一二年後,足食足兵,斯固安邊保塞之長計也。若婆羅門能自克厲,使餘燼歸心,收離聚散,復興其國者,乃漸令北轉,徙度流沙,即是我之外籓,高車之勍敵,西北之虞,可無過慮。如其奸回反覆,孤恩背德者,此不過為逋逃之寇,于我何損?今不早圖,戎心一啟,脫先據西河,奪我險要,則酒泉、張掖,自然孤危,長河已西,終非國有。不圖厥始,而求憂其終,噬臍之恨,悔將何及。 愚見如允,乞遣大使往涼州敦煌及於西海,躬行山谷要害之所,親閱亭障遠近之宜,商量士馬,校練糧仗,部分見定,處置得所。入春,西海之間,即令播種,至秋,收一年之食,使不復勞轉輸之功也。且西徼北垂,即是大磧,野獸所聚,千百為群,正是蠕蠕射獵之處。殖田以自供,籍獸以自給,彼此相資,足以自固。今之豫度,似如小損,歲終大計,其利實多。高車豺狼之心,何可專信?假令稱臣致款,正可外加優納,而複內備彌深,所謂先人有奪人之心者也。 時朝議是之。還,拜吏部郎中。遷齊州刺史,無多政績。孝昌中,除安南將軍、中書令,領給事黃門侍郎,與徐紇俱在門下,並掌文翰。翻既才學名重,又善附會,亦為靈太后所信待。是時蠻賊充斥,六軍將親討之,翻乃上表諫止。後蕭寶夤大敗于關西,翻上表,請為西軍死亡將士舉哀,存而還者,並加賑賚。後拜度支尚書,尋轉都官。翻上表,願以安南、尚書換一金紫。時天下多事,翻雖外請閑秩,而內有求進之心,識者怪之。於是加撫軍將軍。明帝、靈太后曾燕華林園,舉觴謂群臣曰:「袁尚書朕之杜預,欲以此杯敬屬元凱,今為盡之。」侍坐者莫不羨仰。 翻名位俱重,當時賢達咸推與之。然獨善其身,無所獎拔,排抑後進,論者鄙之。建義初,遇害河陰。所著文筆百餘篇,行於世。贈使持節、侍中、車騎將軍、儀同三司、青州刺史。嫡子寶首,武定中,司徒記室參軍事。翻弟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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