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林

    2025年，尤納航天發射中心。
    一架白色的大型空天飛機矗立在發射架上。a國給它起了個美麗的名字：和平。
    然而它這次的使命卻並不和平——它將在太空釋放一枚軍用衛星並將其送入預定軌道。
這顆衛星的用途對外界來說是絕對保密的，甚至連參與發射的大多數工作人員都不甚了了。
    由於天氣原因，發射已經兩次被推遲。上帝保佑，這一次看來沒有問題了……負責
這次起飛的克拉克準將緊張地坐在控制台前，盯著前方的大屏幕。在這裡，空天飛機座艙內
的情況一覽無餘。中校航天員菲力浦正在做最後一次系統自檢，幾分鐘後，他沖著屏幕作了
ok的手勢。
    「10，9，8……2，1，起飛！」克拉克按下了控制台上最引人注目的紅色按鈕。
    觀察掩體裡，秘密前來的總統先生用望遠鏡看著空天飛機拖著一條白色的霧跡飛上了天
空，直至從視野裡消失。放下望遠鏡，他問身邊的物理學博士伍德：
    「您為什麼有這麼大的把握——我們的對手們不可能在十年內造出相同威力的武器來？
據我所知，20年前就有人宣稱自己造出了比原子彈威力大一萬倍的武器。」
    博士笑了笑：「那是一個瘋子，他說過的瘋話太多了——反物質，總統先生，反物質的
製造技術只有我們掌握。在此之前，沒有人能生產出穩定的反物質原子核來；而我們卻能上
千克地生產它——反鐵。總統先生，您知道這意味著一個時代的到來。」
    「它的威力有多大？您能確切地形容一下嗎？報告中的數字很抽象，我需要您說得具體
些。譬如，像那個傢伙所說的比核彈的威力大一萬倍？」
    「您可以這樣理解。它的每一次發射可使十平方公里內的一切變成焦土——將來生產的
型號威力還可以更大。而它所攜帶的反物質足以使它這樣發射一千次。最主要的是，光束是
以掃描方式工作的，這使它可以規範殺傷範圍，誤差為一分米。您甚至可以用這種毀滅性的
光束畫出各種形狀來，這樣，我們可以精確地打擊地面上的敵方目標，而不傷及近在咫尺的
友軍。」
    「很好。」總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如果試驗成功的話，您的公司將獲得下一份訂
單。」
    空天飛機順利地到達了近地同步軌道，釋放工作也很成功。到此為止，航天員的使命已
經完成，他們該返航了。從此之後，這顆七噸重的衛星將依賴自己的核子火箭在太空中按地
面的指令巡遊和工作——這裡的工作是指它的試驗計劃的實施，即向地面的指定區域發射毀
滅性的光束。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武器，其威力、破壞性還沒有得到實際的測試，這是它誕
生以來的第一次試驗。
    幾小時後，衛星已經運動到卡比拉荒漠上空，目標區的一切早已佈置妥當。
    克拉克站在操作員身後，注視著屏幕上跳出的字符：核子火箭，正常；燃料電池及磁場
能量系統，正常；遠程聚焦系統，正常；質子發射器，正常；太陽能電池板，正常……
電腦最後一行顯示：是否發射？
    準將點了點頭，操作員在鍵盤上打了一個「y」，然後回車。
    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生。試驗地點的攝像機沒有記錄到任何變化。
    一定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再試一次！」
    依然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正在這時，主控制電腦的屏幕上出現了一片雜亂的信號，幾秒鐘後，閃動出了一個動畫
的小丑頭像，發出了一陣怪笑聲。
    它開始說話了，經過變聲器發出的聲音聽起來很奇怪。
    「女士們先生們，各位好！特別是您，準將先生……從現在開始，你們的這台超級武器
就由我來控制了。請不要誤解，我的本相並不是您所看見的那麼可惡——或者可愛。我只不
過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有正義感和良知的的人。至於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恕我無可奉告。
但是有一點很清楚，你們必須相信我的話——因為我馬上就能給你們證明——我控制了你們
的電腦，也就是控制了你們的反物質光武器。」
    沉默持續了幾分鐘，大家都還沒有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一向不大冷靜的克拉克吼了起來：「你這個混蛋！你知道你在幹什麼？不要開這種玩
笑，這對我們都沒有好處！」
    「不，準將先生。這對我是沒有太大好處，對您是絕對沒有好處；但對世界上的許多人
來說，是有巨大的好處——而且，我不是在開玩笑，準將先生。
    「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已留意你們的計劃幾個月了。你們已經有了能摧毀整個人類的
核武器，為什麼還要挖空心思製造出這種超級殺人工具呢？世界需要平衡，而你們正在打破
這種平衡。」
    停了一會兒，他繼續說到：「也許，我應該同你們的總統談一談了。」
    「你太過分了！」
    「好吧，我們來繼續這次試驗。你們原來打算畫一個什麼形狀？試試正方形吧，一平方
公里，地點不變。」
    天空射下一道閃光，僅僅幾秒鐘，卡比拉荒漠上出現了一個標準的正方形。這個正方形
是由熔融後再結晶形成的釉質構成的的，在陽光映射下閃著黑色的光澤。試驗區內專門放置
的動物都已炭化，一輛坦克表層金屬全部熔化，內部彈藥又被高溫引爆，炮塔被炸得無影無
蹤。
    「ok。正如所料，效果很好。準將先生，您還反對我同總統談話嗎？」
    「這條瘋狗！」克拉克罵了一句，但他沒有別的選擇，只能這麼做。在線路接通之前，
他暗示電腦操作員通過檢索系統查一下這個要命的小丑是從哪裡來的。
    總統府的線路被接通了。總統正在會見全國棒球明星聯隊的成員。看起來他興致很好，
這群小夥子剛為他們的國家贏得了一座世界冠軍的獎盃。
    「怎麼樣將軍，試驗順利嗎？」
    「有點小問題，總統先生。我想同您單獨談談。」
    「好的。」他轉過身對球員們說：「先生們，很抱歉，今天的會見只能到這裡了。丹
尼，」他對他的助手說，「送大家出去，記住把我們的合影複製出來，回頭等我簽名後每人
寄一份。」
    「出什麼事了，克拉克，沒有成功？」
    「比這更糟！它成功了，但已落入別人控制。總統先生，您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隨時
可以摧毀整個國家。」
    總統顯得既吃驚又困惑，他的臉色嚴峻起來：「我好象不太明白，將軍，您能說得清楚
些嗎？」
    「我們的主電腦被黑客控制了，這傢伙想想同您談談。」
    「嗨，總統先生。」這張醜臉現在出現在總統的電腦屏幕上了。「我們來談一筆交易好
嗎？」
    總統愣住了。但總統畢竟是總統，他很快反應過來，對著這張滑稽的醜臉擠出了一個笑
容，攤開雙手說：「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你知道，這很不公平。你能看見我，而我對你卻
一無所知。」
    「可以叫我鮑比。」
    「這樣，鮑比，我還不知道你的國籍。我猜測，你大概是本國人吧？！」
    「不完全對，總統先生。這是個秘密。對於您和您強大的國家這樣的對手，我還是隱藏
在黑暗的角落裡比較好。」
    「鮑比先生，你到底想幹些什麼？你知道，這顆衛星對於我們很重要，對你卻無足輕
重。你打算要些什麼？錢？是的，一定是錢。你打算要多少？」總統向身邊的助理使了個眼
色，助理迅速地離開了辦公室，走到隔壁拿起電話，接通了安全事務局和國防部。
    「錢？對，這是你們的思維習慣。我是要錢，但不是為我自己，我掙的錢夠自己花的
了。」
    「聽著鮑比，你能進入藏有國家機密的電腦，證明你是一個天才。我們很需要你這樣的
人。你可以為我們工作——為a國，也為這個世界的秩序。世界需要穩定和發展，而我們是
保持這個世界穩定的強大力量。我們可以給你優厚的待遇。我真誠地歡迎你，鮑比，請相信
我。」
    鮑比沉默了。這的確是一個誘人的條件，而總統的話似乎也不無道理；但這畢竟只是a
國人的看法。
    而這個鮑比，他真的是a國人嗎？
    他不是，雖然此刻他正在a國讀書。
    他的真名叫滕比？巴拉空，來自非洲大陸。2002年，鄰國一座a國公司經營的核電站
發生事故，放射性雲煙污染了巴拉空祖國的大片土地。住在鄉下的爺爺奶奶不得不離開自己
的土地來到城市中，與他的父母住在一起。七年之後，他們相繼患癌症去世了。官司打了十
年，他的父母終於獲得了賠款，可爺爺奶奶已經不在了。幼小的巴拉空看著自己的親人痛苦
地離開人世，心中充滿了對a國的仇恨。他的父母保存著這筆賠款，直到巴拉空21歲時，
在一種複雜的心情下把他送到a國攻讀核物理專業。*我們已經為人類的失誤付出了代
價。」他們說，「你們這一代人不應該再付出代價了。我們恨a國，但我們並不希望更多的
人流血。你一定要努力，一定要阻止這種事繼續發生。」
    由於刻苦的努力，巴拉空很快成了同學中的佼佼者。一次無意之間，他闖入了國防部的
電腦網絡，發現了反物質光武器的核心機密。「這是一個報仇的良機！」他想。於是，他以
極大的耐心等待著時機。在此期間，他仔細地瞭解了這種武器的控制系統，它的運作方式，
以及它的弱點。
    時機終於來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自己都感到迷茫。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順利地控
制了這台可怕的武器，更沒有想到此刻全a國和整個人類的命運會掌握在自己手中——怎麼
辦？他問自己。
    為什麼不開一個真正的玩笑呢？
    「給我時間考慮考慮，總統先生。我會和您聯絡的。」
    計算機操作員向準將報告：無法找到鮑比的網址，除非他再一次和我們聯絡——但現在
已經能夠肯定，這個人在a國。
    這樣還好，克拉克想，a國還有一個地方——鮑比身處的城市或鄉村——是安全的。
    他讓操作員再試一次能否進入主機系統，但計算機對所有的指令都沒有反應。「他已經
更改了密碼並預裝了病毒，如果解密之後再進入時輸錯了第二重密碼，病毒就會起作用——
但是是什麼作用我不知道。也許主機會徹底毀掉，也許他會命令衛星開火……我已經盡
力了，準將。」操作員掩飾不住自己的沮喪。
    總統府。
    國防部長、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安全事務局長以及總統本人圍坐在辦公廳桌子四周，正
在討論怎樣對付這個討厭的鮑比。
    第一，找到他。
    第二，儘快恢復對主計算機的控制。
    第三，萬不得已，摧毀主計算機及衛星。
    忽然傳來消息，監測系統發現衛星正在變軌。
    兩小時後，衛星到達拉菲爾——a國首都的上空，借助核子火箭，懸浮在那裡。
    衛星到達之前，拉菲爾上空就響起了防空警報。總統通過網絡和廣播電視向全體市民講
話，說這是一次例行的防空演習，請大家進入地下室或防空掩體內，醫療、消防機構作好全
面準備。一架直升飛機停在總統府前的草坪上，隨時準備把總統運往一個為核戰專門設計的
地下指揮中心。
    但是，總統決定留下來。「這個鮑比答應同我談判的，」他說，「我們應該給他，也給
我們自己一個機會。」
    「這個順序名單是萬一我遇難之後，所有代理總統的名字，請把它發給全國各地的行政
機構。」
    「全國處於一級戰備狀態，密切注意各國海、空軍的動態，防止我們的敵人趁火打
劫。」
    「好了，空天戰鬥機第一中隊可以起飛了。」
    總統的電腦又一次跳出了那張小丑的臉。這是期待已久的時刻，總統先開口了。「嗨，
鮑比，你好嗎？」
    「還可以，總統先生——至少與您相比。達摩克利斯之劍此刻正懸在您的頭上。」
    「鮑比，我感到很遺憾。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拉菲爾是一個美麗的城市，是歷史與光榮
的象徵。如果我是你，鮑比，我會立即停止行動。因為同一個國家作對是一件非常危險的
事，而且，是一個非常強大的國家。」
    「是嗎？」鮑比笑了，「謝謝您的提醒，我會小心的。」
    總統突然感到一陣憤怒。他強壓怒火，繼續微笑著說：「你這麼做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我重複一下自己說過的話，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讓a國破產。」
    「什麼？！」
    「我給你們12小時，你們立刻把國庫內的黃金分成七等份，空運給聯合國的幾個常任
理事國，並把反物質光武器的製造機密向他們公佈。」
    沉默，長久的沉默。
    「你的條件太苛刻了。」
    「ok，」小丑又咧了咧嘴。「在你考慮的時候，讓我們玩個遊戲吧。」
    天空中又是一道閃光，總統府草坪上出現了一個由黑色釉質構成的小丑臉，長寬各10
米，冒著嘶嘶的白氣，正咧著嘴微笑。旁邊的直升飛機被切掉了兩片槳葉。
    通過電視監視屏幕看到這張醜臉的總統覺得，這真是世界上最令人恐怖的笑容了。
    操作員報告，鮑比的位置位於a國東南部。
    幾分鐘後，丹尼接進了一個訊號，是正在飛行的空天戰鬥機隊長中校菲力浦發來的。
    「我們已經飛出大氣層，30分鐘後到達戰鬥區域。」
    「很好，」總統說，「你們的燃料夠你們在戰鬥區域呆多久？」
    「10分鐘，這已經足夠了。」
    「準備用什麼武器進攻？」
    「導彈。」
    「為什麼不用激光炮？」
    「這顆衛星有很強的抗激光輻射能力，而且表面佈滿角反射器，任何光束照到衛星上都
會原路返回，摧毀發射者自己。」
    「導彈攻擊有把握嗎？」
    「……沒有。實話說，衛星上裝有最新的反導彈系統。即便能摧毀它，我們也將與
它一起毀滅。總統先生，這是一次自殺性攻擊。衛星中100千克的反物質會讓它變成一顆小
太陽，把我們都燒掉。」
    「你們將會作為英雄被歷史記住。」沉默片刻後總統說。
    訊號掛斷了。「請接尤納航天中心。」
    克拉克出現在屏幕上。
    「準將先生，能否試一下切斷主電腦電源？」
    「沒有用的，它有儲備電源。而且，它有完備的自我保護系統，任何進入主機房的人或
機器人都會被高壓電擊倒，我們根本無法拆除它——您知道，現在它已完全失去了控制。」
    「那麼切斷它和網絡的聯繫，這樣鮑比就無法控制它了。」
    「這很可能會激發病毒程序，後果不堪設想——它可能會按預裝的程序發起進攻。」
    「切斷它和衛星的聯繫怎麼樣？」
    「可以考慮，但現在不是時候。衛星正處於不穩定狀態，切斷聯繫它會落在我們的國土
上——無論它掉在哪裡，都相當於一顆百萬噸級的氫彈。」
    「看來只有等待了，如果衛星還能到達穩定軌道的話。」總統略微沉吟了一會兒，低下
頭，好象在思考什麼，不再說話了。
    克拉克不安地看著屏幕。他對這次事件是負有責任的，他心裡明白這一點——無論這件
事怎麼了結，他的仕途算是走到盡頭了。鼓足勇氣，他決定先開口：
    「總統先生，我……我想向您提出辭職。」
    總統突然抬起頭，表情嚴厲：「你的任務是保證這次計劃的實施，克拉克，現在你的任
務還沒有完成，明白我的意思嗎？你是一名軍人，職責就是你的生命。你將來怎麼做我不
管，但是現在，你必須克盡職守！」
    克拉克羞愧地低下了頭。「是，總統先生。」半晌，他接著說：「其實，我覺得，直接
摧毀衛星更好些，因為……我們並不知道鮑比準備做些什麼，也許我們永遠也等不到合
適的時機。」
    「是的克拉克，我想到了。我已經派出了空天戰鬥機去攻擊衛星，如果他們不能成功的
話，我們將動用戰略核武器。您現在的任務只有一個——等待時機，切斷這台電腦和外界的
所有聯繫。」
    「下一個，接安全事務局。」
    事務局長出現在屏幕上。
    「有線索了嗎？」
    「我們正在查。鮑比不像是a國人，也不像是新移民，他很可能是一個留學生或偷渡
者，不能排除他是一個外國間諜——但這種可能性很小。從搜索系統的情況看，他在東南五
省的範圍之內，如果他再同我們聯繫，我們能查得更詳細些。」
    「那麼先把所有有嫌疑的人都拘禁起來，根據情況再決定下一步的行動。」
    「這很困難。現在正放暑假，東南五省有近3萬留學生。非法入境者的情況我們更不了
解。另外，這是違反人權的行為，法律是不允許的。」
    「違反人權和一個國家的安危哪一個更重要？一切責任由我來承擔，你只管去辦。要
快，儘量地隱蔽。」
    「可是……」
    「沒有可是，只有命令。」總統面無表情地說，*要在10小時內辦好。」
    菲力浦和他的空天戰鬥機分隊共8架戰機已飛抵作戰區域。前方5公里處就是那顆衛星
了。因為佈滿角反射器，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的僅僅是地球藍色背景上的一段圓柱陰影和核
子火箭發出的紅光。請示過總統之後，他下令進攻，並與僚機為第一攻擊波。
    8枚動能導彈以9倍音速劃著弧形，從8個不同方向向衛星飛去。在接近衛星100米
處，8枚導彈同時失去了速度。
    這是衛星電磁屏障啟動的結果，菲力浦心裡明白，但忍不住還是罵了一句：「見鬼！」
    兩架戰機幾乎是同時在衛星左右200米處掠過。
    「3號機4號機，改用紅外制導導彈進攻！」這是專門用來對付電磁屏障的導彈，全部
由複合材料、陶瓷及光導元件組成，不含任何金屬成分。
    衛星馬上作出反應，幾個紅外干擾彈從衛星中發射出來，5枚導彈被誘偏了，另外3枚
被衛星發射的激光擊中。
    第三攻擊波採用了紅外導彈和動能導彈混合的方式，但也全部被誘偏、擊毀和阻擋住
了。
    菲力浦的機艙內亮起了一盞紅燈，這表明他已被衛星的火控系統捕獲，隨時都有遭到攻
擊的危險。一個生硬的聲音訊號響了起來：「請不要繼續攻擊，敵我識別器顯示你們是友
方，請不要繼續攻擊！否則將不得不還擊！我沒有收到演習指令！我沒有收到演習指令！」
    菲力浦猶豫了一下，還是下達了指令：「第四攻擊波，準備，開始！」
    還沒有發射出導彈，第四攻擊波的兩架戰機已被激光擊中，淩空爆炸了。
    「重複一遍，我沒有收到演習指令！所有戰機請飛到15公里以外，否則將被當作敵方
加以摧毀，所有戰機請飛到15公里以外……」
    10分鐘馬上就要到了，菲力浦甚至想用自己的飛機撞向衛星。但他心裡明白這是徒勞
的，他不可能成功。
    10分鐘到了，菲力浦不得不下令返航。
    巴拉空在自己的電腦上看見了這一切。
    他從未想到報仇的感覺是如此的快意。你們沒有想到今天吧，a國佬！他想著，想到了
爺爺奶奶離開人世時痛苦驚懼的目光，他也想到了母親……臨行時母親的話又回蕩在自
己的腦際：
    「我們恨a國，但我們並不希望更多的人流血……」
    而剛才，有兩名優秀的飛行員因他而喪生了，一絲不安浮上心頭。
    我這麼做是為了防止更多的人流血，他自我安慰道，遊戲必須進行下去，我必須毀掉這
台可怕的殺人機器。母親會原諒我的，一定會的。
    由於校舍租金較貴，他在校外租了一間屋子。此刻他已在電腦前坐了10個小時了，他
感到了倦意。眼睛越來越累，肚子也開始叫了起來——該找個地方吃一頓了。
    提上自己的便攜機，他出門跨入自己那輛2015年型燒酒精的老爺車——現在的有錢人
都坐燒氫氣的汽車了。
    車開到校門口的時候，他突然看見自己的兩個亞裔的同學分別被兩個陌生人擠著，送進
了一輛廂式車。雖然用快幹漆漆成了紅色，但巴拉空馬上就從車型判斷出，這是一輛警車。
    這很可能是沖著自己來的。
    怎麼辦？他馬上忘了饑餓疲勞，裝成漫不經心的樣子，開著這輛突突作響的破車向市中
心駛去。
    不能讓他們找到任何證據。
    第一件事是對宿舍裡的那台電腦的存貯器進行清理。他把汽車停到路邊，連線後開始把
那台電腦中所有有關內容都轉移到便攜機上來。之後，刪掉台式機中的相關內容，將其中課
程參考書閱讀筆記的記錄日期改成最近幾天，刪除網絡訪問記錄，再加進幾條對圖書館的訪
問，當然圖書館的電腦中也應有相應記錄。再之後呢？裝兩個遊戲進去，《天王星20天》
和《他們來自地獄》。後者是一個連線對戰型的遊戲，還需要一個對手——就選校園網絡的
主機吧——從誕生那天起，電腦和人腦就成了對頭。
    一切ok。
    巴拉空又仔細想了想，屋子裡還有沒有可能暴露的記錄信息？
    沒有了。也許是潛意識的作用吧，從一開始他就很仔細地沒有留下任何諸如磁盤、紙片
之類的東西——好象他早就意識到有今天似的。
    他撇了撇嘴，得意地想，看來我是個天才的間諜。看了看表，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了。神
經一放鬆，饑餓和疲憊的感覺便一起襲來。他強打精神，開車向最近的自動售貨機駛去。
    7個小時後的總統府。總統剛睡了兩個小時，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同安全事務局長通
話。
    「進展怎麼樣了？」
    「不太理想，我們已經接觸了2萬名學生和7千多名非法入境者，看起來他們中沒有這
個鮑比。」
    「2萬多學生……還有1萬多呢？」
    「總統先生，正在放暑假，我說過，他們大都外出旅遊和打工去了。」
    「找到他們，不要放掉任何一個可疑者。」
    「可是……」
    「這已經是9個小時來你第二次說可是了。不要找理由，馬上行動。」
    「是，總統先生。」
    全都瘋了，他想，這世界簡直像一個精神病院。

    丹尼替總統撥通了國防部。國防部長看起來很疲倦。
    「離最後期限還有2個小時了，導彈怎麼還沒準備好？」
    「計算機網絡出了一些問題……」
    「也被黑客闖入了！？」
    「不，不是。今天軍方在實驗一種電磁定向能武器時低估了功率值，大量電磁波外泄，
損壞了部分計算機，使整個網絡陷於癱瘓……」
    「又是一種新武器！」總統第一次失態了，「見他媽的鬼！！」
    幾分鐘後，他平靜下來。「我怎麼才知道？」
    「1小時45分鐘前我們才查出癥結，而那時您剛睡下……」
    「好了，現在您打算怎麼辦？」
    「我們正在給一種空射型大氣層外巡航導彈加裝核彈頭，大概還需要1個小時就能投入
使用。運氣好的話，還來得及。」
    這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了，總統想。
    1小時後，小丑又和總統聯繫上了。
    「已經快11個小時了，沒有人告訴我，我的任何一個要求得到了滿足。」
    「聽我說，鮑比，做出這種事很困難，我必須征得許多人的同意，而a國還從未向恐怖
組織妥協過。」
    「你是說我是一個恐怖組織？啊哈，就算是吧！」
    「你應該再給我一點時間。」
    「再給你一點時間找到我？」
    總統沉默了。
    「好吧，第一個目標是溫斯頓，你們的重工業中心。拉菲爾太美麗了，她將是最後一
個。」
    聯繫斷了。
    電腦操作員報告，鮑比目前位於塔比克省東半部。
    監測系統報告，衛星正在進行第二次變軌。
    通話之後，巴拉空把車開到廣場邊的車群中，熄火，拉上窗簾。如果不出問題的話，他
們自己該動手了，他們應該有這個能力。保險起見，還是研究研究衛星的自毀裝置吧。
    「最好的時機快到了，準將，衛星的軌道參數馬上就會到達穩定值。」
    「所有人員撤離機房，命令機器人準備，收到訊號後切斷所有線路。」
    巴拉空在屏幕上看見一個紅色的亮點正向衛星飛來，越來越近了。便攜機顯示出以下信
息：
    目標：fmg—s3型空射大氣層外巡航導彈。
    敵我顯示：友方。
    任務：演習。
    執行：10％低功率，攔擊。
    衛星的火控系統迅速捕獲了目標，在主電腦的控制下，開始用演習專用的低功率向目標
射擊。
    目標越來越近了，始終沒有顯示出已被「擊毀」的跡象。主電腦似乎不能理解這一點，
繼續用低功率射擊。突然，一道刺目的白光照亮了整個屏幕，之後，變成了滿屏閃耀的雪
花。
    我做到了，巴拉空想。a國佬，你們自己打敗了自己。是真正的核導彈，狗屁，什麼演
習。
    主計算機失去了和衛星的聯絡，病毒程序啟動了。智能電路板接通了儲備電源的正負
極，一聲巨響，這台價值一億美元電腦變成了一團火焰和紛飛的碎片。
    巴拉空清除了電腦中的所有相關內容，裝進了《他們來自地獄》，對手仍然是校園網絡
的主機。當然，如果有人想調查他，他們將在計算機的記錄中發現，在過去的幾個小時中，
巴拉空一直在和這台計算機激戰。玩了半個小時後，他驅車來到一個小酒館，要了一大杯烈
性酒，一飲而盡。然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大聲嚷道：
    「朋友們，你們知道發生了什麼嗎？是的，你們不知道……但我煩透了。我的女朋
友跟一個闊佬跑了，而我呢？還開著一輛燒酒精的汽車。你們明白嗎？是燒酒精的汽車
啊……」
    由於十幾個國家大使館提出了嚴正抗議，也由於世界人權組織的努力，總統不得不下令
釋放所有被關押的留學生。他們中有些人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審問。當然，調查還在繼續，巴
拉空理所當然地被列進了懷疑對象的名單之中。但同其他幾十個重點懷疑對象一樣，他們找
不到任何證據。
    克拉克來到總統府的時候，總統正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挖掘機破壞草地上的那張
黑黢黢的醜臉。
    「在辭職之前，我想說幾句話，總統先生。」
    總統好象沒有聽見，專心致志地望著窗外。
    「電腦和衛星我們都能再造一台，」他不自然地抽動了一下嘴唇，「它們將更強大，更
安全。」
    總統還是望著窗外。這一次，他仰起頭，看著一隻白色的鴿子撲動著翅膀飛過草地，飛
過長窗，飛上藍天。
    「還有這種必要麼？」他仿佛在自言自語，「我可能再也沒有這種勇氣了。」
    一陣哨音傳來，遠方，那只鴿子已匯入鴿群，飛翔在這個美麗城市上空。
    （全文完）
    原載家用電腦與遊戲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