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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祝第三帝國萬歲


  熒光幕中的羅森伊娃大特寫,向右一移,轉成一幅世界地圖,上面出現四顆紅色光點。
  其中三顆光點分別出現在亞洲的三個城市。一顆在印度南部的班加羅爾閃動,另一顆則在日本列島的京都。此外,還有一顆位於上述兩處國家實的某個殖民地。可惜這個沿海城市,很快便會從一個夕陽帝國的殖民地版圖消失,轉而要回歸到一個極樹專制的政府手中。
  剩下的一顆光點,則游離於太平洋中部的聖誕島附近海域。
  熒光幕的左上角,又再淡入羅森伊娃的特寫。只見她帶著笑容,面向鏡頭道:「假如我有不測,你們一定要前往這四個地方,將格拉茨、普拉夫、希貝格和凱特爾找來,將我的三分一遺產平均分到他們四個人的手上,否則的話,很抱歉,分給在座各位的另外三分一遺產,在這盒錄像帶播出後六個月,便會自動捐給國際慈善組織。」
  密室中又再爆發激烈的爭吵。
  查理大喝一聲,道:「你們都聽到了,還在吵什麼?」
  這一回,兩幫人倒很快便靜下來,再度望向熒光幕,只見羅森伊娃望著鏡頭,張開雙手,道:「祝你們成功,祝道森王國雄霸全球,祝雅利安之光統治世界!元首萬歲!第三帝國萬歲!」
  熒光幕中的畫面徐徐淡出,最後變回一片漆黑。
  巨大的熒光幕降回地下時,查理首先開腔:「看來我們也要拋開成見,分頭找出她要尋訪的人了。時間無多,搜索行動一邊進行,一邊全力展開尋人工作。」
  會議桌上的一顆綠燈,突然不規則地閃動。
  查理按下對講機,傳來一把聲音:「我們利用空中搜索,似乎有些發現,你最好前來看看。」
  說話的正是白熊拯救隊副隊長。自從白熊麥斯以及三名拯救隊隊員在礦坑裡失蹤後,副隊長便接管指揮的任務。
  當查理從總部大樓走出來,迎著大風雪返回臨時指揮中心的帳篷時,頭頂正飛過一部小型滑翔機。
  副隊長已急不及待,站在帳篷的門口,等待著查理。他帶領查理來到一具熒光幕前,指著兩組雜亂無章的顏色道:「可能是他們。」

  高空熱能的感應器

  熒光幕裡,是一堆五顏六色的光團,驟眼看來好像地圖,其實是一種由地面釋放出的熱力光芒,通過高空感應器所呈現的景象。
  「我們跟軍方商借了一部高空熱能感應器,裝在滑翔機的底部,去探測礦坑目前的情況,果然大有所獲。」副隊長道。
  「高空熱能感應器?」查理點頭道:「我聽過,據聞有考古學家已採用這種科技,去探測淹沒在地底之下的迷城。」
  「不錯,」副隊長指著熒光幕左邊一組像變形蟲的紅色與綠色特體說:「它可能就是『金剛鑽A三』,並顯示有生命的跡象。」
  「謝天謝地,老太太可能尚在人間。」查理面露歡欣表情,拍一拍副隊長的肩頭,嘉許對方:「做得好,如今我們應該怎樣做?」
  「再派出搜索機械人,」副隊長答道:「我只是擔心氧氣的問題。」
  「這一層你大可放心。『金剛鑽A三』和『元首AH』兩部高速鑽探機,都具有自動循環生產氣氧的功能,加上補給站亦有氧氣供應,我相信他們仍能夠支持下去的。」查理解釋道。
  查理步出帳篷,發現搜索隊的隊員,正從救援直升機中放下兩具更新型的機械人,群黃色的外殼上,髹著SIII與SIV的字樣。
  這兩具搜索機械人的體積,比SI與SII大一倍,看來行動亦會較欠缺靈活。不過,機械人尾部推進器,則比SI與SII大得多,再加上更精密的機械臂,以及機械人四周的數個長形支架,假如成功在礦坑中尋找到生還者,每部必定可以一次過救出三至四人。
  查理輕撫著SIV外殼上的北極熊標誌,想起乘坐「元首AH」失蹤的白熊麥斯,然後問自己:「下一個失蹤的,恐怕是我吧?」

  及時潛到水底

  與北美洲相隔著一個太平洋的日本列島,在京都的比睿山上,我由於自己的一聲驚叫,幾乎要被普拉夫與格拉茨發現了。
  普拉夫從抽屜中拔出一柄古老的WATERP.38,從書房沖到後花園。
  他緊握著這一柄德國手槍,在面積不算大的後花園搜索,最後來到竹屏風前。
  他的食指緊扣扳機,冷冷地說:「出來。」
  不過,當他繞過竹屏後面時,卻發現不到有人,因為我已及時潛到水池底,再沿住養著錦鯉的水道,抵達「眠貓庵」正門的花園。
  「我明明聽到有人聲的?」我從水中爬上來時,仍可以聽到普拉夫高聲叫道。
  「海姆教授,別那麼神經質,」格拉茨在兩個日本青年的面前,當然要改口叫回普拉夫的假名:「我可聽不到什麼可疑的聲音。」
  「當然了,何神父,你的聽覺向來有問題。」普拉夫亦叫回格拉茨的假名。
  「有可能是小偷。」淺野光男道。
  我才翻過「眠貓庵」門前的矮牆,還未落到地面,普拉夫已緊握古老德國制手槍,從書齋走到正門的花園前,用手電筒掃向黑暗的角落。格拉茨尾隨著他,手中仍攜著那個大皮箱。
  小倉純子躲在淺野光男的後面,叫道:「海姆教授,小心啊。」
  我沖到一列矮樹拍面,仍未喘定氣,屋中的人已打開大宅木門,從花園中走出來。幸而整天下著毛毛雨,「眠貓庵」的外牆和正門的地上,都已經被雨水弄濕,否則從我的身上滴下的水漬,必定被普拉夫他們發現。
  「何神父,也許你說得對,我實在太神經過敏,」普拉夫對格拉茨道:「假如毒咒要降臨,也是靜靜降臨的,又怎會發出聲音來?」
  「海姆教授和何神父,你們到底被誰人施下毒咒?」純子鼓起勇氣問。
  「很久以前的事了,」普拉夫盯著手中的那一柄WALTERP.38道:「我已經忘記得一干二次。不過,就算毒咒在今夜要降臨又怎樣?我們都已經一把年紀,死亡不再是回可怕的事。何神父,你說是嗎?」
  格拉茨張開雙手,做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轉頭望著純子和光男道:「貴國一位名導演,曾經拍過一經典電影,名叫《我對青春無悔》。你們好應該珍惜眼前的一切,就像我們年輕時一樣。」
  「對,年輕時所做的錯事,我們從沒有後悔過,何神父,你同意嗎?」普拉夫再次舉起強力手電筒掃向四周的草叢。我伏在矮樹的後面,屏息靜氣,恐防被他照個正著。
  「純子、光男,你們今夜就在捨下留宿吧?」普拉夫轉身返回大宅中:「抱歉令你們受驚。」

  納粹党神秘寶藏

  格拉茨走到光男的身旁,問這位研究巫術的准博士道:「剛才你不是說,『天火族』慘遭滅族,是哥倫比亞毒販所幹的嗎?」
  「不,」光男答道:「由於『天火族』聚居的卡克塔河,鄰近秘魯北部的邊境,當時有兩幫秘魯的毒販發生火拼,落敗的一幫越過普圖馬納河,來到哥倫比亞邊境的森林,重新建立制毒在地。『天火族』企圖將毒販趕出家園,結果慘遭毒手。」
  「滅族的厄運,何時才發生在地球人的身上?」格拉茨提著大皮箱,轉身走回「眠貓庵」去。
  光男低聲問純子:「海姆教授那一柄古董手槍,是從哪裡得來的?」
  「我從未聽過他有收藏槍械的嗜好,」純子聳一聳肩道:「也許是五十一年前,他從德國來到日本時,便將這一柄手槍帶在身邊的。」
  「五十一年前的德國?」光男自言自語:「一柄古老的德國制手槍?」
  這一個淺野光男,果然跟我一樣,開始懷疑起這兩名老頭子的身分來。
  普拉夫與格拉茨將要動身前赴印度,會合一個化名古爾斯,真名是希貝格的人,到底又為了什麼原因?莫非是與二次大戰納粹党的寶藏有關?
  也許這三個納粹戰犯,每人手上均有三分之一的藏寶圖,現在時機成熟,才開始動手發掘?不可能的。世上怎會有人,擁有如此驚人的忍耐力,白白肯等五十一年,才動手尋寶的?
  我目送光男和純子進人「眠貓庵」,才摸黑返回汽車,抹幹身子,換回另一套衣服,腦海中又再浮現出定期和毒咒這兩個名詞來。
  定期與毒咒,自古以來就存在一種不可分割的神秘關係。

  圖埋卡門古墓毒咒

  我坐在漆黑的車廂裡,心底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懼。
  由於我強烈的好奇心,已經不知不覺被捲進一宗神秘莫測的毒咒傳說中。令兩個德國籍怪老頭亡命天涯五十年的毒咒,降臨到他們身上的同時,亦會可能降臨到我的身上,因為我知道得太多。利用毒咒殺人於無形的神秘力量,絕對會把我滅口。
  我掏出車匙,準備發動引掣,先返回位於京都車站旁的旅館。映人眼廉的,是鎖匙扣上的金屬法老王雕刻。
  埃及圖坦卡門古墓的毒咒,相信算得上是人類歷史中,最可怕的毒咒之一。
  二十世紀初,英國的一位富翁與一位考古學家,對這座古埃及旁王陵墓進行發掘,發現墓穴口刻著咒語,謂「盜墓者將死於法老的詛咒」。不過,他們只對毒咒置諸一笑,終於將陵墓中的古物發掘出來,成為轟動一時的大新聞。
  誰知可怕的毒咒,並非迷信那麼簡單。掘墓的有關人等,果然接二連三相繼離奇死亡,包括資助該次行動的英國富翁卡那蓬公爵、考古學家卡塔博士的兩名助手,甚至其中一名助手和父親,後來還有卡那蓬公爵的母親、數名受邀請參觀陵墓的貴賓。埃及政府官員、甚至一位新聞記者……
  新聞記者亦難逃脫圖坦卡門毒咒?我這個新聞攝影師恐怕也遲早死于一種無名毒咒之下。
  唯一未肯定的,是策劃發掘古墓的卡博士,似于並未受到毒咒所害,活了一把年紀才去世。但亦有傳說稱,直到一九七二年,仍有人因古墓毒咒而死亡,包括一位籌辦圖坦卡門古物展覽會的埃及政府官員。
  可怕的毒咒,看來是不會因歲月流逝而消失的。
  毒咒是沒有形體的,它必定是由一種神秘力量所支配,來達到復仇目的。它甚至是種魚餌,故意吸引好奇的、膽敢以身犯險的人上鉤,然後才慢慢對付冒犯毒咒的人。
  正如淺野光男所說,無論巫術和毒咒是否來自外星,這股神秘力量一定比人類目前擁有的科技厲害。若要跟他們作對,最後是死路一條。
  「立刻離開京都,取道大阪乘機飛往加拿大溫哥華,是聰明的抉擇。現在想置身事外,還未算太遲。」我對自己說。

  藍光包圍眠貓庵

  我顫抖的右手握著車匙,毅然插進匙孔。就在我打算向右一扭之際,眼前突然出現一種奇異的景象,把我嚇得目定口呆。
  在漆黑的樹林中,閃現一團藍色的光點。
  「熒光蟲?」我自言自語,因為從未見過發出藍色光芒的熒火蟲。據聞京都的確有一個「熒火節」,莫非就是這個時候?
  不過,這一團藍色的移動速度極快,轉眼已穿過樹林,來到汽車的面前。我下意識把身體一縮,伏在方向盤的下面。
  「不會是熒火蟲,」我偷望眼前的奇景說:「你們是什麼東西?來自什麼地方?」
  這一組藍色的光點不時變換著形狀。當它們徘徊在擋風玻璃前的時候,我的心頭立刻狂跳,恐怕被它們發現,蜂擁上來把汽車圍住,將我吞食成一堆白骨。
  這些藍色小光點經常組成一個長方形,如同一幅飄浮黑夜中的發光絲巾,妖異到極。
  長方形的藍色光團中,則飄浮著幾組較大的、略帶白色的光點。它們在車頭停留了一會,又再沿著山坡,移向普拉夫的別墅「眠貓庵」去。毒咒?這一團移動的神秘藍光,必定與毒咒有關。
  在短短的兩年冒險生涯裡,我已經是第二次遇上類似熒火蟲般的異光。
  上一回是在東南亞一個熱帶島國的原始森林,神秘的光線是來自一種外太空級智慧生物的腦袋中。
  現在所看見的藍色光團,莫非又是些什麼外星人?假如是的話,就未免太過乏味了。頭頂有數之不盡的星星,若然要在每次的冒險經歷中,都跟一種外星人打交道,又有什麼意思?我要更出人意表的結局,要遇上比外星人更不可思議的人。刹那間的胡思亂想,反而使我鎮靜下來,留意住藍色光團的一舉一動。
  神秘的藍色光團轉瞬已經抵達「眠貓庵」。只見它迅速分裂成無數碎片,織成一個巨網,將別墅包圍住,形成一個透出藍光的囚籠。
  我恐怕已不能袖手旁觀,因為接下來什麼事情也可以發生的。我迅速開動汽車,全速沿著小徑,駛上「眠貓庵」去。
  藍色光團突然作出不規則的閃動,莫非它們已聽到汽車的引擎聲,會先來對付我?我踏盡油門,朝斜坡沖上去。當我駕著車,來到「眠貓庵」的正門時,我竟看見另一輛汽車,於是連忙然掣!
  強力的燈不正從車頭燈中射出,照得我不能張開雙眼。不過,這輛汽車只是停在我的面前,並未有撞上來。
  當我的眼睛開始適應時,竟被眼前出現的汽車嚇了一跳。這神秘汽車,跟我駕駛的這一輛一模一樣。我甚至發現在駕駛座前,坐著一個跟自己一面貌的司機。
  我絕對沒有眼花。眼前汽車的顏色和型號,與我租來的一樣,還可以處劃巧合,奇就奇在連裡面駕車的人,亦擁有一副與我相同的面孔?我的思緒,登時陷入一種極端迷惘的狀態。
  包圍著『眠貓庵」的藍色光團,莫非已形成另一個空間?在這個神秘的空間裡,存在著另一個我,另一個好管閒事的新聞攝影師?
  誰知眼前的汽車,亦在同一時間朝我撞來。
  是反映?一切都只不過是幻象。擋在我面前的,原來是一幅巨大無比的鏡子。神秘的藍色光點,組成一個大網,表面能夠造成一種類似鏡子的效果。
  我深深吸一口氣,踏盡油門,企圖衝破這一幅隱形的防線。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我居然帶著一股狠勁,撞向眼前的汽車。只見幻象分裂作成千上萬的碎片,一股強大的能量,把整輛汽車扯進由藍色碎片造成的旋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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