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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情斷義絕


  顓頊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黑暗中。
  他想爬起身來,一個翻身忽然手觸柔軟滑膩,他縮回了手,靜神凝聽,四周悄無聲息。
  他緩緩再伸出手探索,發現那是只猶有溫度的手臂,顯然這人還活著,只是動也不動,他心想,也許這個人還在睡覺吧。
  他站起身來,在黑暗中四處摸索,行了數步,手觸之處,一片光滑潔溜,似乎是石壁。洞著石壁走了一圈,才發現這是個空空蕩蕩的四方石室,除了他與另一人外,什麼也沒有。
  他索性又躺了下來,地板也幹乾冷冷地,石室竟似由整塊石塊鑽鑿而成,連一點兒縫隙都找不到。
  他心中暗暗納悶,一邊回想之前發生的事:「在泉洞中,聽見泉主答應放二族人員生路,之後,我腦袋一痛,就此人事不知。莫非火弓族人去而複返,忽施偷襲?難道高唐族人都未加防範?也不知道高湯現在究竟怎麼樣了?她受了傷……」
  一想到高湯,顓頊立刻氣血上升,不覺精神一振:「她為了我向泉主求情,從沒考慮到自己,她對我可真好。」
  顓頊此刻確知自己成了俘虜,輕輕吐了一口氣,發覺肚中餓得厲害。他本想大聲喊叫,心想遭擄後,總也有吃東西的權利,但想到石室封閉,聲響回蕩,躺著的那人一定會被吵醒。
  自從顓頊離開若水,這段期間可謂風波不斷,他發現,世上唯一的原則似乎就是「弱肉強食」!
  三族人對邪婿、邪蝟是如此,高唐族對火弓族、象人族亦同。誰擁有強力、威勢,就可以作威作福,對別人、別種生靈任意殺戮,若想要繼續生存下去,就要比強、鬥力、耍狠、玩陰。
  顓頊覺得既悲哀又無奈。大熊族、天蛇族、火弓族、象人族、高唐族……一張張殺氣騰騰、猙獰凶煞的臉孔閃過他的腦海,讓他的思緒混亂無比,一想到這些令人氣悶鬱煩之事,他的肚子更餓了!
  他翻了一個身,一不小心又靠近那人,那人口中發出嚶嚶聲,似乎是個女人,他趕忙又轉過身去。
  忽然身旁的人似是醒了,坐起身來,察覺身畔有人,問了一句:「是誰?」
  「高湯,是你嗎?」顓頊又驚又喜。
  「啊,顓頊!」
  果然是高湯。兩人不禁緊緊擁抱在一起。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片漆黑?這裡又是那裡?」高湯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似乎是一個毫無縫隙的方形石室,只有我們二人被關在裡面。」
  「啊!是翠玉石室。」高湯語氣中顯出無限驚訝。
  「怎麼啦?」
  「這是我們高唐族關重要人犯的石室,就在聖泉洞旁邊,平時很少使用,我也只到過兩次。可是,我們怎麼會被關在裡面?」高湯實在一頭霧水。
  高湯的記憶模模糊糊,她伸手一摸脖子,發現傷痕猶在,但是已經止血上藥,不太疼痛。高場又摸上肩頭,輕輕一壓,果然還會隱隱作痛,不禁輕聲哼了一下。「怎麼啦?傷口還會痛嗎?」
  「還好,會痛,表示不是在作夢。」
  「這裡難道沒有出入口嗎?」
  「這石室是由一塊巨大的翠玉石挖掘而成,著實巧奪天工,在上方有一個出口,但是離地有數丈高,要靠繩索才能進出。」
  「真是莫名其妙。」顓頊仰起頭來,大聲喊叫:「喂,上面有沒有人放我們出去啊,為什麼把我們關在這裡?就算要關,也得給我們吃東啊,這樣會餓死人的。」喊了一會兒,得不到任何迴響,肚子卻更餓了。
  忽然,傳來了一陣肉菜香,顓頊已餓得快發昏,連忙說道:「喂!是不是有東西吃啊,趕快拿下來吧!」
  上面火光一亮,顓頊一時覺得刺眼,稍稍習慣後,他站起身來,睜大眼睛一看,石室四周果然青碧如水,平整光潔,頂上有一個出口,可是從底到頂約有五、六人高,無論如何也跳不上去,這時高湯也站了起來,凝目往上看。
  「啊!是炎霞!」高湯顯得有點吃驚。
  顓頊也已看清炎霞舉著火把,正笑吟吟地俯望著二人,身旁還有二名高唐族的女兵。
  「炎霞,我是高湯,這裡還有顓頊,趕快放我們出去。」
  「喲——,這我可不敢作主,下令關你們的是泉主呢!」
  「你胡說,泉主怎麼會……怎麼會無端把我們關起來?我要見泉主。」「泉主現在有要緊事兒待辦,沒空理你。我看,你就在石室中先委屈一下,反正——,嘻嘻,你有人陪著,也不寂寞啊!」
  高湯聽了炎霞的話,一時神情激蕩,身子發顫。
  她被關在這裡,當然須經泉主親自下命,莫非她已被當成叛徒來處置……她約莫記起了昏迷前的情形,心中有一點明白了。
  她自來為高唐族盡心盡力,從未有半分懈怠輕疏,如今,只是求泉主不要殺顓頊,卻換來如此下場。此刻的她已不再是高唐族玉女,而是一個破壞高唐族好事的罪人!她霎然感到心如死灰,不覺滴下了淚。
  顓頊見她落淚,一時疼惜,腦中雪亮了起來。他拉住高湯的手,凝視著她的臉,說道:「高湯,是我不好,硬要強出頭,連累了你。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他一時氣狂,用手猛打自己臉頰。
  高湯急忙拉住顓頊的手,但顓頊手上用勁,仍猛力打在臉上,霎時臉頰高高腫脹起來。
  高湯喝道:「顓頊,你幹什麼?」她一時心酸,抱住了他,痛哭出聲。兩人緊緊相擁,顓頊也忍不住流下淚來。
  「高湯,對不起,是我做事魯莽,得罪了泉主、也得罪了高唐族,我請泉主處罰我一個人就好了,不要罰你。」
  「顓頊,我們到現在還需要分彼此嗎?」高湯放開了顓頊,認真地說。
  「高湯!」高湯聽她語氣堅決,不禁動容。
  火光微映下,二人的生命已緊緊交織在一起。
  「好,我們不分彼此,同生同死。」顓頊的眼光又重新綻出光芒。
  「嘖嘖,真是令人感動叼!你們二人如此情深纏綿,至死不渝,真教人好生羡慕。」炎霞不懷好意地說著,突然喝道:「把食物放下去!」
  這時,兩名族兵從出口處慢慢垂下一條繩索,繩索底端系有一個竹籃,內有幾個陶盆裝有食物、飲水。繩索垂到地面時,女兵擺了一下,前端的勾子蕩了開來,她迅速收起繩索。
  炎霞說道:「你們就先吃點東西,再慢慢打情罵俏也不遲。好好享受吧,幸福的日子可能不長久了。」轉身離去,火把也隨之而去,石室中又恢復一片黑暗。
  顓頊此時早已餓得發昏,對高湯說:「先吃點東西吧,否則,渾身沒力氣,腦袋空空蕩蕩的,什麼辦法也想不出來。」
  「我現在被當成了叛徒,而你就是高唐的死敵,我們還能有什麼辦法可想?」
  顓頊摸索著前進,找到了陶盆,將它拿到高場面前,說道:「但是,是要吃東西吧!我可是餓得可以吃下一頭鎮墓獸了。」
  「那麼可怕的妖獸,虧你也想吃,真是噁心。」
  「肚子餓才是世上最可怕的事物,真的餓昏了,什麼也得吃,可惜這裡沒有鎮墓獸吃。如果我餓昏頭了,高湯,說不定我會抓你來吃。」
  「你吃呀!你吃呀!」高湯被顓頊一逗,稍減內心煩鬱,但才一下子,就又重重歎了口氣。
  雖在黑暗中,顓頊卻感覺得到高湯愁眉不展的模樣,他勸著高湯吃下東西,他肚餓難忍,當下狼吞虎嚥了起來,黑暗中識得滋味是一些野菜、肉塊。
  高湯也是歷經一番折騰,兼又受傷,肚子其實也餓得慌,兩人一下子將食物吃了個精光。
  吃完後,顓頊將陶盆收拾起,放在石室牆邊,兩人坐在地上,高湯遂將這一陣子發生的事向顓頊說明,他則說了申剛授藝之事。
  顓頊見高湯鬱鬱難歡,拉住她的手,大聲說:「高湯,不要灰心喪志,我想,泉主她們應該會明白事理,頂多關我們幾天,略示懲戒,等氣一消,就會放我們出去的。」
  「最好是如此。」高湯又歎了一口氣。
  隔了一陣子後,出口處又出現亮光,兩人站了起來,望向上方。
  只見禦光、烈紅手舉火把,探頭往下查看,然後各自垂下了一條繩索,順勢滑了下來。隨後,泉主及四位長老分別攀繩而下,高湯見高唐首腦人物全數親臨,不禁臉色遽變。
  高湯向泉主下跪行禮,泉主一言不發,只是望著她。
  顓頊看到此景,心想:「大不了,先向他們陪罪,可是,我叫他們不要任意殺戮,難道也錯了嗎?」本來他已準備開口道歉,一時之間卻狐疑不決。
  泉主對高湯說:「高湯,你先起來吧。」高湯站起身來,一看,除了禦光臉上略顯惶急之意,其她人個個神色漠然。
  泉主說:「高湯,你把手伸過來。」高湯依言伸出雙手,泉主取出一把小刀,拉住她左手,在手臂上輕輕一劃,血霎時流了出來。高湯挺住手不動,鮮血一直往下滴落。
  顓頊心中著急,不知泉主此舉用意何在。心中暗忖:「你們敢對高湯怎麼樣,我就跟你們拼命!」也不管對方人眾,現在他與高湯都沒有兵器在身。
  只見高湯麵無表情,任由血滴落下,在地上形成了一個小血窪。泉主接著放開高湯左手,從烈紅手中接過火把,彎下腰,將火把緩緩往血處靠近,忽然轟地一聲,淌在地上的血竟然燃燒了起來,而且火勢甚猛,映得石室之內更為明亮。
  泉主望著地上的火光,顫聲道:「你果然是……你果然是……」臉上表情顯得十分複雜,既有喜色,又複悲淒。高湯臉上則一片迷惘,不知道自己的血液竟然近火就燃。
  「高湯,你已經不再是高唐族的玉女,也不再是高唐族人了,你知道嗎?」泉主沉住氣,緩緩說道。
  高湯一聽,猶如晴天霹雷,立時呆在當場。她左手下垂,血液仍朝著地上直滴,臉上淚已流下。
  「為什麼?我不明白,是因為顓頊……」高湯茫茫然問道。
  顓頊此時再也忍不住,他撕下衣襟,綁住高湯左手臂的傷口,大聲說道:「是我得罪了高唐族,儘管來找我的麻煩,你們不要為難高湯。」他一時情急,又把要與高湯同生共死的話給忘了。
  泉主不理睬顓頊,對高湯說:「你是本族的世仇聖陽族人的後代,我們不能繼續再當你是高唐族人了。」
  「泉主……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問你,你的血為什麼會引火燃燒?」
  「我不知道,我也是初次碰到這種情形。」
  「胡說,」泉主似乎動了氣,「你被鎮墓獸吞下腹內,又被吐出,本來,無可倖免,是靠著你口中吐出的火明珠沾上了你的血,燒驚了妖獸才無事。本來我們以為那是火明珠集火之力,沒想到是你血中的熱氣讓妖獸禁受不住。後來你臨昏倒前,血又滴落在雷火遺留在地的斷刀上,立刻又燃出火來,這你怎麼解釋?」
  高湯想了一想,道:「我當時即將陷入昏迷,實在記不清這些細節。」
  一直默不作聲的玉風忽然開口:「高湯,當初你被離火天箭射中,體內血氣被其火氣引發,才使得火明珠及斷刀燃出火來,血液能燃燒者,唯擁有聖陽血脈者才有可能。」
  「我實在不明白泉主、玉風長老所說的話。」高湯滿臉疑惑。
  「不說個清楚,你是不會心甘情願的。高湯,你知道高唐族的由來嗎?」泉主問道。
  「當然知道。本族始祖高唐玉女於一百多年前,在聖泉池中,以處女之身生下二女,傳下高唐族來。」
  「那麼,我們高唐自從始祖之後,為什麼不能再有人處女生育,而必須借重男人,或者去外族交換、甚至直接掠奪女嬰回來扶養?」
  「這……我不知道。」
  泉主道:「聖泉池原先無比清潔神聖,但是當時有一個部族名為聖陽族,族長名為聖陽金童,是使火術的高手。一日玉女在高唐族外,救了受傷的聖陽金童。當時玉女剛剛生產完,身體尚未調適好,設想到聖陽金童見玉女麗質天生,竟意圖染指。
  「玉女當然不允,兩人一陣殺鬥,追入了聖泉洞中,聖陽金童以為玉女入了死路,揚揚得意,不料在聖泉洞中,玉女馭駕聖泉靈水,施展神術妙法,痛懲聖陽金童。玉女一時心慈,欲放他一條生路,不料聖陽金童卻恩將仇報,當場用刀割破自己雙臂雙腿,將整個身體浸入聖泉池中,本來平靜清淨的聖泉池頓時成了一大窟血火泉。
  「原來他下了極厲害的咒術,聖泉之水已被他的血火所汙,再也不能讓處子在其中吸收天地精華,自然生育,連泉中靈力也大為折損。玉女死前留下:『水火同源、魔咒自解』的訓示,明白指示除非有另外一名擁有聖陽族血脈者,以全身的血液再一次浸滿整個聖泉池,否則魔咒不得解除。」
  高湯與顓頊聽了這一番話,但都驚訝萬分。
  泉主繼續說:「聖泉中宛然深藏,奧妙難言,乃天地間一大神奇,被破壞後,玉女雖多方設法,也恢復了聖泉部分驅邪避穢的神力,因此我們才能借之消滅夜影、鎮墓獸,但是再也不能讓人處女生子。玉女也曾遣人四處探索聖陽族人的消息,不料,聖陽族就此在天下間失去蹤影,我們一直未能找到聖陽族後裔,也就一直不能完全恢復聖泉神奇靈妙的力量。多虧了玉風長老,喚起了我們的注意力。高湯,你就是百餘年來,被我族發現的第一名擁有聖陽血脈之人。」
  聽完泉主這一席話,高湯臉色全無,慘然說道:「所以……泉主打算把我投入聖泉池中,用我全身的血來恢復聖泉的靈力。」
  泉主默然不語,但終於點了點頭。
  「此事太過荒唐,說不定是你們搞錯了。」顓頊大聲嚷叫。
  「搞錯了?」玉風面露凶光,狠猛地瞪著顓頊,「二十年前,老泉主本來要傳我為下一任泉主,我一心一意追循始祖玉女的足跡,想再次光大本族,因此甘心讓位,托言失蹤,一個人躲在杳無人蹤的後山中,孤獨過日。為的是不受打擾,早日參透恢復聖泉靈力的秘密。光大本族的秘密。光大本族的秘密明明就在聖泉池中,玉女說水火同源,指的正是以聖陽之血引來水火相濟,減除魔咒。如今事實擺在眼前,高湯的血可以燃火,難道是我在說謊嗎?」
  玉風日夜在高唐族後山苦思靜參,無意中發現了一處溫泉的源頭通往聖泉池。原來聖泉水乃由後山一處地底通穴湧入,她整日浸在其中,學會了閉氣法。鎮墓獸即將來襲與三族同盟之事,泉主與三位長老暗中去請教她。她定下計策,偷偷躲在泉池深處,在最後關頭才現身。
  顓頊聽了玉風的話後,毫不退縮:「就算是水火同源可以恢復聖泉威力,可是處女生子,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放肆!」、「大膽!」
  玉書、玉劍辱駡出聲。玉劍大步向前,打了顓頊一個巴掌,叱責道:
  「玉女乃本族始祖,清靈聖潔,天生地成,怎容得你任意汙褻!」
  順項忍住怒氣,身子不覺微微顫抖,現在他與高湯赤手空拳,可打不贏她們。泉主柔聲說:「高湯,你是在一處密林為我撿回,這些年來,你對高唐赤膽忠心,我自知之;不過,既然知道了你是聖陽金童的後代,那麼,我們不可不遵從玉女遺訓,你……你……」
  「泉主,不要再說了,既然如此,我認命就是,不過請泉主放了顓頊,他與此事無關。」
  「兩天后舉行祭禮,高湯……珍惜剩下的時光吧!」泉主只如此說著。
  隨後眾人依次攀著繩索,爬上了出口,原來出口外尚有人牽拽。
  眾人走後,在出口處留下了一支火把,讓石室暫時擁有了微弱的亮光。但是又能燃燒幾時呢?
  高湯木愣地立著,她手上的傷口已不再流血,但心卻還在淌血。
  她腦中浮現各式疑問:「如果我不是高唐族人,那麼我到底是誰?難道真如她們所說,是聖陽族人嗎?為何我會被遺棄在密林中?一定得用我的血來恢復聖泉靈力嗎?」
  顓頊心裡卻想著:「唉!這次我又要被處死了。如果與高湯一樣,那就是被丟進聖泉中,淹死兼燒死;我碰到的每一個部族,到最後都還是要殺死我。唉,如果玄珠劍在身邊就好了。」
  他驀然驚異自己竟然如此依賴玄珠劍,沒有了它,簡直一籌莫展。顓頊深深吸了一口氣,猛想辦法:「石室唯一的出口在頂上,無法跳及就算疊在另一個人背上,也跳不到。而且石壁光滑,絕無著手之處……若想要逃出去,除非人能飄在空中。」他立時想起了火弓族的神火箭,竟然神奇到可以載人飛渡虛空。
  接著他突發奇想:「叫我浮在半空中,那絕對辦不到。但是人卻可以浮在水中,只要這個石室載滿水,我跟高場就可以飄浮起來。」他一拍腦袋,將此想法告訴了高場。
  「可是,顓頊,」高湯一臉愁苦,「此刻你沒有玄珠劍吸引水氣,石壁又緊實細密,水要滲進恐怕不易。」
  「此地靠近聖泉,也許石壁旁邊就是泉道,水氣一定豐富得很,只是,要怎麼引水氣進來?」顓頊一皺眉頭,說道:「高湯,還記得我們在象人族時所凝成的水幕嗎?雖然少了玄珠劍,我們還是可以試試看。集來水氣,才有逃生的指望。」
  高湯點點頭。顓頊遂將申剛教過的引水咒術擇要傳授她。之後,兩人就閉眼端坐,靜默沉思。
  過了好一陣子,顓頊、高湯同時睜開了眼睛,發現水正涓涓滴滴從四處石壁中滲進來。
  二人相視一笑,更加凝神專注,讓自己的思緒與這千千萬萬的水滴取得共鳴。
  也不知過了多久,水漫淹過二人的腰、胸,直到脖子,漸漸淹近頭頂。二人小心翼翼擺弄手腳,在水中飄浮了起來。
  兩人持續念咒,水越升越高。
  兩人測了一測距離,發現已經可以一躍而上,但不知在出口附近有無警戒。兩人對看了一眼,顓頊深吸了一口氣,往水底鑽去,他拼命往下游,托住高湯雙腳,感覺高湯雙腳用力一蹬,已經離水沖出,隨即自己再往上游。頭冒出水面後,發現高湯已爬上出口,並且拋下了一根繩子。他接住繩子,腳往石壁上一踢,整個人離水而起,被高湯拉出了石室。兩人濕漉漉地站了起來,忍不住大露喜色。
  顓頊喘了一大口氣,望見前面是一條甬道,說:「高湯,接著呢?」
  「出口處一定會有人把守,我們手上沒有兵器,可能逃不掉。」
  忽然發現前面火光閃爍,二人頓時噤聲,躲在火光照不到的暗處。三條人影漸行漸近,行到了出口處,高湯突然沖出,其中一人脖子中掌,悶聲倒地,一邊還響起陶盆破裂聲。
  顓頊則伸出腳去,一人冷不防被絆倒,摔了下去,連火把也掉地,但他卻被第三人一腳踢翻,也倒在火把旁。那人舉刀正要刺落,忽然喊道:「你是顓頊!」
  「是禦光!」高湯喊出聲。
  被絆倒的那人爬起身,舉刀向高湯砍來,手才剛舉起一半,忽然睜圓雙眼,表情充滿驚異駭怖,撲身倒在顓頊身上。顓頊一驚,連忙伸手將她推開,站了起來。
  卻發現禦光緩緩將沾滿血的刀移近高湯,火把在地上一閃一滅,照得禦光的臉龐一陣暗一陣明。顓頊以為禦光要傷害高湯,急得張開雙臂,護衛在高湯面前。高湯輕輕拉開他,只見禦光將刀遞到她面前就停住。
  「你們是怎麼上來的?」禦光問道。
  高湯用手指著石室,禦光往前數步,探頭一看,發現半個石室都充滿了水,她再看二人全身濕漉漉的,心中恍然。
  「洞口有玉風長老及十余人守著。」禦光話講得很慢,「高湯,去大房子,找到短劍、火明珠,否則你們逃不掉的。如果逃得出去,就不要再回來了。」
  高湯向前緊緊抱住禦光,一時眼中濕濡,激動萬分,禦光也含淚說道:「高湯,你要多保重。」
  禦光再對顓頊說:「顓頊,你要真心真意對高湯好,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你對不起高湯,我會替她殺了你!」
  顓頊心中一顫,猛力點頭。
  禦光從腰際摸出五粒小黑丸遞給高湯,將刀交給了她,說:「動手吧!」
  「禦光,你也多保重。」高湯倒轉刀柄往禦光頭頂擊下,禦光立時僕倒。
  顓頊一驚,高湯說:「我只是把她擊昏,免得她有麻煩!」
  顓頊從地上拾起火把,高湯也撿起了一把刀遞給顓瑞。此刻她的心情平復了不少,對他說:「從此刻起,我不再當自己是高唐族人,顓頊,我們一起沖出去,不管是死是活,都在一起!」
  「好,我們生死不離!」
  顓頊望著一臉堅毅的高湯,此話講來威武有力。但再望望自己手中的刀,不禁尷尬地搖了搖頭。除了玄珠劍外,他不會用其它的兵刃;而且,他實在不喜歡與人打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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