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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輕舟飛瀑


  高湯眼尖手快,左手枯木右手持劍,打落兩枝火箭,覺其勁道甚強,在木筏上站立不穩,手中所持幾欲脫落。
  「顓頊,小心點,有敵人!」高湯大喊。
  接著,從岸邊的密林中躍出十余名手持長弓的壯漢,有人已上弦的箭簇上,正燃著火焰!「又是火弓族!」顓頊脫口而出。
  火弓族人毫不遲疑,彎腰弓身,第二輪五枝火箭緊接著射到,來勢異常兇猛。高湯雙手疾舞,奮力擋住,枯木被火箭勁力震飛,掉入河中,「噗」的一聲;同時一枝火箭正中顓頊手持枯木,顓瑞「哎喲」一聲,枯木脫手落河,人被震倒在木筏上,臉向河面,差點摔下。
  「小心!魚兒會吃人!」
  高湯的警告才出口,忽然水中接連躍出數十條魚兒,翻騰在顓瑞眼前。他倏然一驚,兩手一撐,還不及挺起身來,有兩隻巴掌大的魚兒竟跳上了木筏,正對著他的鼻尖,不斷晃頭,咬動滿口尖齒,看來十分兇惡。顓頊登時手忙腳亂爬起身來,一腳將兩隻魚兒踢回河中。
  此時,木筏仍順勢向岸邊靠近,兩人在河中無可閃避,行同活靶,第三輪更密更強的火箭瞬間逼近,高湯不知自己是否有能力全數擋開,雙手奮力持劍,心中急轉:「我殺了火弓族數人,回報來很好快。」顓頊則手足無措,一時呆住。

  正當二人危急之際,忽然自河面沖出數條水往,將火箭全數打落,二人正自驚異,火弓族人卻停住了攻擊,伸手向他們指指點點,高湯回頭,發現不知何時,後方遠遠駛來一艘小舟。顓頊回頭一看,也感到訝異。
  小舟上站著一名身形頎長的白衣男人,只見他風度優雅,笑容可掬,竟似在觀風賞景般地軒然自得。
  接著又從岸邊林中走出數名手持弓箭之人,與前一批人說起話來。
  一會兒後,火弓族人竟一字排開,一輪火箭越過二人所乘的木筏,向小舟勁射而去。
  顓頊、高湯忍不住回頭看,只見那人立在小舟上,手中並無撥擋之物,就在火箭即將臨近小舟時,旁邊的河面忽然射出十數條水柱,將火箭擋下。火弓族人再接再厲,又射出十數隻火箭,但同樣都被水柱擊落河中。眾人不禁氣短,不再射箭,在岸邊怒駡不休。
  那名白衣人哈哈大笑,神態頗為怡然愜意。
  高湯向顓頊輕聲說:「禦水巫師。」
  顓頊生平何曾見過這等奇術,只看得木木然地出了神。

  這時,火弓族一人向舟上的白衣人高聲喊叫:「喂,穿白衣的,有膽子的就到岸上來,別在水中當魚鱉。」想來他們見白衣人能凝水成柱,抵擋火箭,在河裡傷他不得,要用言語激他上岸,再論輸贏。
  白衣人一聽,嘿然一笑,也不知道使的什麼術法,小舟竟然直直往岸邊行來,行至木筏旁時,他向高湯、顓頊喊道:「你們也要上岸嗎?」
  此時,兩枝枯木都已失落,兩人無法順利操縱木筏,眼見情勢難測,但兩人心想,上了岸再做打算,也勝過隨波而流。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已知心意相同,高湯遂對白衣人喊道:「麻煩你了。」
  白衣人一笑,軀身行禮說:「美麗小姑娘吩咐,敢不遵從。」
  好似被小舟牽引,木筏竟也慢慢靠向岸來。高湯仍一手持劍,一手悄悄自腰際取出迷霧彈,握在手中。
  在岸上的火弓族人個個劍撥弩張,嚴陣以待,白衣人卻神色自若,背負雙手,輕輕巧巧下了小舟,顓頊、高湯也一同上了岸。

  剛剛喊話的男子長得濃眉大目,一張紫紅臉,留了滿腮鬍子,看來頗為驍悍,他向顓頊、高湯說道:「剛才是一場誤會,多有得罪,請見諒。」
  高湯微微點頭示意,但仍不敢鬆懈。
  顓頊見了這場面,頓時領悟火弓族人其實乃沖著白衣人而來,輕聲對高湯說:「他們認錯了人。」高湯以眼神示意顓頊不可多嘴,顓頊逐閉口不言,兩人移步在一旁。顓頊本來也想取出短劍,以防不測,但心想,拿出來後,自己又不會用,摸了一下腰際,還是沒有動作。
  他又想:「高湯殺了數名火弓族人,還好他們似乎尚不知情。」原本惴惴難安的情緒一下子舒緩了下來。

  講話的男子似是一夥人的首領,他上上下下打量白衣人一會,看他長相溫文清雅,莫約三十來歲,身形清瘦,顯得弱不禁風,可是适才露的一手以水柱擋火箭的本領卻頗為神奇,對之不敢小覬,說道:「我是火弓族的三頭目雷火,你為什麼三番兩次與我們火弓族人為難?」
  白衣人微微笑道:「我看見你們這些愚蠢的人們在拜火,嘿!我的一把無名火就從肚中生起,忍不住想澆熄它。何況在這麼一條哺育萬物的大河旁邊,大言炎炎地向火神說盡好話,諂媚阿諛,更令人覺得粗魯不堪、愚不可及。」

  原來,這名白衣人日前在此河上游快意逍遙地泛舟遊覽,靠岸後,正巧碰見一群火弓族人河邊舉行拜火儀式,其中少不得念禱敬獻火神的祈福辭語,並任意砍斫樹木引火被白衣人撞見後,引水滅了祝禱用的火堆。
  火弓族人大怒,仗著人多,各拿兵器攻擊白衣人,但不知白衣人使的什麼巫術,火弓族的引火咒術盡皆失靈,反而被打得抱頭鼠竄,祭火場所也遭搗毀。
  其後,火弓族人發現白衣人的小舟在河中行駛,於是通告在下游的族人前往攔截。不料事出突然,火煙只傳遞出「敵人在河中,要攔截。」的訊息。乘木筏的顓頊及高湯剛好渡河而過,才被在此埋伏的人誤會是敵人,當場開弓就射。直至白衣人的小舟出現,之前吃過他虧的族人趕到,才發現搞錯了。他們則根本不知道高湯先前殺了火弓族人。

  火弓族眾人聽了白衣人的言語,更加氣憤,紛紛破口大駡,眼見就要動手,雷火聽白衣人出言不遜,也怒氣暗生,有心要好好教訓他。
  雷火表面上不動聲色,說道:「如此說來,你是一點也不怕火的,是不是?」
  「那當然,大自然中除了偶降天火,火皆屬人為,火是違反自然的產物;天理循環用戶以自然為尊為要,人生在世,定要循理蹈源,我又何必怕火來哉!」白衣人淡然言之。
  「既然這樣,你想不想試試火的真正威力?」雷火揚起了眉毛,「如果你對付得了我的火術,那麼,你就可以自由離去,否則……」
  「否則會如何?」「你對火神不敬,可饒你不得,你得成為祭奉給火神的犧牲。」
  「好,不怕被你占了便宜。」白衣人神定氣閑,一口答應。
  其餘火弓族人退在一旁,高湯、顓頊則遠遠避開,凝視著二人的動靜。
  顓頊心裡奇怪:「在河中央可以引水滅火,在陸地上卻拿什麼來對付火箭、火術?難道白衣人竟會『無中生水』?」

  這時,雷火身背上取出一把大弓,這把大弓比其他人用的弓還要大上一截,弓身通體火紅,並雕上許多描繪烈火圖案的花紋,奇怪的是雷火竟未取出任何箭來。
  顓頊正感奇怪,雷火緩緩拉開大弓,雙眼注視著白衣人,忽然大喝一聲,一彈弦,一條火焰勢如閃電驚虹,勁射而出,直取白衣人。雷火竟可憑空射出火箭!
  白衣人不閃不避,一張口,一口水從嘴中激射而出,正中火焰前端,滋的一聲,熄了火焰,喝道:「口水也是水!」
  顓頊聽了,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其餘火弓眾人怒目相視,高湯忙叫他別造次。雷火一擊未中,並不驚慌。心想,白衣人若連這點能奈也無,老早就死於火箭之下。轉念間弓再次拉滿,又是一道火焰射出,但這次火焰尚未射近白衣人,忽然在其身前形成上中下三道分襲。
  白衣人疾步向後,衣袖一揮,不知從何處灑出了無數水珠,又滅了三道火焰。
  雷火見狀,知道得使出真本領才對付得了。他口中喃喃念咒,快速連珠勁射,只見十數道火焰,各自從不同方向襲向白衣人,速度竟快慢不同,粗細有別。
  「喲,認真了!」
  白衣人微微一笑,雙手並出,從十根指尖各射出一條細微水柱,竟也快慢各異,滋滋聲四起,不偏不倚又將十數道火焰盡皆打熄。
  雷火自此方知碰上了前所未遇的強敵,更加不敢怠慢。他雙手做拉弓狀,大弓正中赫然現出一道火焰,他在樹林中跳動翻躍,神色凝重,那道火焰也一同隨著他拉身影上下飄動。
  額項奇怪,暗自付度:「莫非雷火的本事只到此為止,要跳火舞來克敵制勝?但這種巫術管用嗎?」忽然,雷火急速彈動手中的火弓,一棵大樹的樹幹攔腰而倒,發出轟然巨響,接著大樹冒出熊熊烈火,竟然淩空飛起,向白衣人猛烈撞來。
  白衣人急忙跳開,伸手一指,一條水柱向火樹,不科火竟不熄滅又在空中轉彎向他撞來,他急忙再閃。一時之間,白衣人被火樹所迫,在林中東跳西躍,顯得大為狼狽。
  在旁的火弓族人看得欣喜不已,不住大聲鼓噪,顓頊則為白衣人大為擔心,他瞥了瞥高湯,發現她仍神色平和地看著。
  雷火不住以手中火弓引導火樹淩空攻擊白衣人,這乃是他的得意絕技,但使來大耗元氣。他見一時未能收拾下白衣人,催動咒語,加緊施為,額頭已經大汗淋漓。只見白衣人左枝右絀,眼看每次就要被火樹撞到,但總是差之毫髮,驚險度過,這時,顓頊看出他似乎有意做作。
  果然,白衣人再躲了一陣子,雙手拇指、中指互扣,捏出一個奇異的手勢,忽然遠遠地從河水中勁射出二條水柱,被白衣人一把攬在手裡,猶似拿了兩把柔軟異常、用水做成的長劍。他東指西劈,被水柱掃到的火樹頓時斷成許多截,掉落地面,連火焰也熄了。
  白衣人大喝一聲:「替大地消一消火氣吧!」雙手下垂,兩手的水柱竟又化成點點水滴,滲入地面。
  雷火汗濕浹背,臉色慘白,大口喘著氣望著白衣人,他已使盡看家本領,但卻奈何不了對方。
  白衣人對著雷火搖搖頭說:「你為什麼要燒掉這棵樹呢?它們也是有生命的,你以人為之機巧,破壞自然之生趣,真是既愚魯又莽撞。」
  說罷,轉身向站在稍遠樹下的顓頊、高場擺擺手,笑道:「二位,我這不成把戲的幾下,你們還覺得有趣吧?」
  突然高湯、顓頊齊齊大叫:「小心!」

  白衣人微一閃身,避開了一隻火箭。原來雷火敗陣,惱羞成怒,突施暗襲。白衣人劍眉一揚,對雷火喝道:「你在幹什麼?」
  雷火見暗算未成,額頭青筋暴露,大叫:「眾兄弟們上!」在旁的火弓族人呼聲四起,一齊拉弓放箭,頓時,一連串火箭穿梭林中,直射白衣人。
  白衣人冷哼一聲,身前竟現出了一層水氣,將所有火箭全數擋下。
  他一拾手,地面到處湧出水流,他大喊一聲:「起!」湧出地面的水流竟然結成了一條條細絲,往火弓族人纏繞過去。
  霎時,所有火弓族人手上的火弓都被水絲纏住,眾人捉拉不住,火弓紛紛被水絲牽引奪去。白衣人一場手,水絲竟似有生命般,在天空來回飛舞,片刻即將全部火弓絞碎,化成碎骨粉末,隨風飄散,如同下了一場木屑雨。
  此時,火弓族人個個面如死灰,愣在當場,雷火更是臉色鐵青,全身發顫,卻不知道是因為氣憤還是恐懼了。

  白衣人臉色一沉,說道:「真該給你們這些不知好歹的傢伙一點教訓。」火弓族人都不自覺地往後退了數步。
  白衣人猛然大喝:「水來!」
  忽然自地上又湧起水柱,竟把每一個火弓族人的身軀都圍住,一時慘叫哀嚎之聲不絕,橫怒粗暴之情盡失。人人心中恐懼萬端,以為白衣人要施展惡毒的魔法,置他們於死地。眼見水柱漸漸上升,浸到了各人胸前,有人開始大聲求饒,但白衣人根本不予理會。
  水柱再繼續上升,淹過眾人嘴巴,有人講了一半的話遂被淹住,水柱漲到各人的嘴鼻之間才停住,這下子他們口不能言,想求饒也辦不到。雖然手腳不停掙扎,但被困在像在活體般的水柱中,無論如何撐手踢腳,就是掙脫不出。
  顓頊與高湯早已在旁看得瞪眼張口,稱奇不已。
  白衣人這才滿意,露齒微笑:「再多燒點火給我瞧瞧厲害嘛!」
  他望著眾人哀求的眼神,說道:「不用著急,時候一到,這水柱自然就消解,你們就在這裡,好好領略水的威力吧!」
  顓頊原先看得若癡若醉,這時腦子清醒過來,不由得鼓掌叫好,白衣人面露笑容,點頭致意。
  他走近二人,說道:「我之前與他們有一些齟齬,他們粗鄙魯莽,不辨黑白,擾得二位一場虛驚。适才略為獻醜,演示了些把戲,聊表歉意。」說完後又深深一揖。
  剛才,火弓族人攻擊二人時,他即已注意到,本來他想袖手旁觀,看看二人身手,那知二人在河中險象環生,因此才出手相救。後來使出本領壓服火弓族人,一則自己一時技癢,二來覺得牽累二人,過意不去,因此,使些手段讓他們開開眼界,果然二人看得心馳神迷,他也得意了起來,高湯一瞧火弓族人全被困在水柱中,無力再作怪,也覺有趣,她跑到一根「人水柱」面前想繼續瞧,白衣人笑著說:「那是水,你可以摸摸看。」
  高湯大膽伸手觸摸,果然入手涼滑,確實是水。她不敢冒失,手觸一下,便即收回。被困住那人鼻息沉重,臉孔扭曲了起來,顓頊一見,覺得他此副模樣著實滑稽,不覺笑出聲來。

  雙方互道姓名,白衣人名為修。
  修平日就乘坐這小舟四處遊歷山光水色,自稱足跡所達,靡不窮覽,孤篷逍遙,飄蕩世間,日子過得無牽無掛,不亦快哉!顓頊向修說道:「你的巫術真高明,竟然可以無中生有,變出許多水花樣。」
  修說:「這種神奇的力量本來就存在於萬物中,端看人們是否會用。只是,人也是天地問的一份子,若強以人力而為,則不免大違自然,終不久長。人體中有大半組合是水,你看人會流淚、會出汗、會——」他頓了一頓,一時閉口,只是微笑。顓頊接口道:「還會撒尿。」修與高湯一聽,大笑出聲。
  「對!對!總之人身上無處不可生水。」修繼續說。
  二人聽見修將這些都說成是水,也覺得有理。
  修見二人會意,愉快地說著:「水為自然之大本也,又為人之大本也,你們可曾見過何處會自然生出火來,哪一個人身上會自然發出火來?适才的『火術表演』也算是一項奇技,但是火一碰著水就沒用了,是不是?人因為用火而脫離了大自然,卻認為可以用火征服大自然,真乃大錯特錯。火暴烈疾短,可速而不可久,可剛而不可柔,但是毫無識見的人們卻拿它當寶。火弓族人用火來跟我的水鬥,豈不太吃虧?」
  高湯反問道:「水的確可以克火,難道世上沒有任何事物可以克制水嗎?」
  修一聽,仰天哈哈大笑:「天下誠無物可滅水、克水也。水為生命之源,萬物之始。水,是最根源之事物,任何事物都要由它而出,又怎能有事物克得了它?」
  顓頊覺得他的話中頗有深意,當下不禁默然思索琢磨。
  高湯再問:「那麼,水的力量是天下無雙的咯?」
  修正色道:「正是。」
  「修,可否請你再多演示神妙的巫法,讓我們一飽眼福?」高湯原本年幼稚性,見修的本領從未得見,一時好奇心大動。
  修欣然同意,讓二人隨他上了小舟。小舟雖小,但是立了三人之後,卻也不覺特別局促,反而更顯得佈置精巧。小舟有一半用獸皮搭成了頂蓋,似是用來遮風遮雨,裡面還擺了了一些陶器之類的器用。
  也不知道修使了什麼手法,小舟順著河水,竟然忽快忽慢地航行著。
  「你的巫術這麼了不起,難道只是從每日觀賞遊歷,與大自然的接受中領悟而得的嗎?」顓頊問修。
  「有一部分是,當然我自有師承淵源。」修回答。
  顓頊不禁暗忖:「看來還是水的巫術比較有意思,使火只能用來燒烤食物或是取暖,至於用來打鬥、殺人……那就免了。」
  三人談了一陣子話,修見二人年紀稚嫩、言語清新,頗覺投緣。他稍事賣弄,小舟旁升起了十數條水柱,互相衝擊激蕩,猶如舞蹈一般,高湯與顓頊不禁拍手叫好,修臉上則大露得色。
  他接著變化水柱花樣,竟然在河面上,數十條水柱織成了一幅千變萬化的圖樣,挺立在小舟前頭,猶如一張活生生的魚網,二人看得驚詫難當,簡直不敢置信世上竟有如此神技。
  正當三人樂不可支之時,忽然前頭隱約傳來轟轟聲響,高湯一驚:「啊!前頭是瀑布!」
  顓頊一聽,也大為驚慌,忙道:「修,你快把小舟弄上岸!」但見修神色自若,隨即一想,修的禦水術如此高深,豈怕區區瀑布?
  「水瀑流瀉,真乃沁人心脾也。」修以充滿讚歎的聲調說著。他不再施法,小舟前的水網瞬間消散,又與河水溶為一體。
  只聽見轟隆聲愈來愈響,修問道:「你們要回到剛才那個地方,是不是?」二人一齊點頭。修笑說:「那我就送你們一程。」
  隨即端坐舟中,雙唇微動,兩手不停畫圓。河面頓時波濤大起,竟自河中升起一條約一人寬的水柱,一路越過水面,遙遙通向了岸上,好似成了一座水橋。修一示意,二人一踏上了水橋,竟然覺得如履平地,而前頭豁然遼闊空曠了起來,已經可以看到瀑布邊緣。
  修大喝一聲:「起!」那水橋竟然自動將二人往前送去。二人一踏上岸,水橋就立刻化成水滴,落入河中。
  顓頊與高湯回首,見小舟載著修往瀑布行去,聽見修的聲音遙遙傳來:「一齊輕舟渡煙塵,萍浮飄忽寄此生。」
  在小舟四周緩緩出現一層似水氣組成的薄幕,包圍住了小舟。隱約看見修立在小舟中一派瀟灑不羈,小舟隨後竟然騰空飛起,緩緩降下,終至消失在氤氤水氣中。
  二人沿著河岸,走回到剛剛的地方,只見火弓族人還被困在水柱中,一個個眼睛睜得圓大,不死心地還在猛力掙扎。
  「哎喲!」顓頊忽然叫道。
  「怎麼啦?」
  「我忘了問修,若水在哪個方向了。他以扁舟行遍天下四方,說不定知道呢?」顓頊神情甚是懊惱。
  高湯雙手一攤,笑著說:「我看你非得跟我走一趟高唐族不可了。」
  顓頊點了點頭,二人一起走入林中。
  火弓族人則仍然陷在水柱中,修說水柱到時便自行化解,也不知是真是假。若是真,又待何時才能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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