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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無歡終於又能夠重回石窟


  兩人在洞中也已有好一段時間,這時外邊的雨勢已經轉小,無歡和姚笙走出凹洞,深深吸一口氣,雨後山林的清新氣息中,夾雜著芳香的水氣,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無歡看著四周圍的山路,認了認方向,知道有條路可以通往石窟,正要舉步前行時,突然被姚笙叫住。
  「你……你叫桑羊無歡是吧?」
  「是,您叫我無歡就可以。」
  「很好,無歡,你狄師可曾教過你五行遁法?」
  「我在狄師的記載上看過。」
  「果然不錯,我早知道他一定也會有興趣……」姚笙喃喃地說道,旋又看著無歡:「只是你的遁法功力如何?」
  「無歡的資質魯鈍,不曾將各類遁法學好,」無歡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只知道一點皮毛,卻沒有學得到家。」
  「這不能怪你,」姚笙點頭道:「遁法是難學易精之術,真正的高手部是有過高人指點的,如果狄孟魂不曾得過這類高人的當面指點,自然無法學得,這樣好了,」她從身上取出兩個奇特紙甲,遞給無歡:「我曾經從一個土遁高手懼留孫處學得土遁之法,但是一時三刻間也無法立刻讓你融會貫通,只好先教你甲馬之法。」
  無歡將那兩個紙甲握在手上,好奇地端詳。
  「甲馬之法?這是什麼東西?」
  「遁法,其實便是結合金、木、水、火、土中能量,讓你的身體在短期間內在這些物質中轉移的精神力,這種遁法在當今的時代仍然能量強大,所以常常有人可以施行,」她像是個盡職的老師似的,細細地解說道:「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到了千百年後,這種能量越來越不能為人所用,所以就變成了傳說中的妖法,甚至在我那個時代,還把它當成了迷信。」
  這種類似的說法,其實哪托的師父太乙就已經說過,姚笙、狄孟魂和太乙都是來自同一時代的人,說起話來自然語氣也就相當的接近。
  「要和這些基本物質相結合,其實『精神力』三字是很重要的,而精神力卻又和口訣密不可分。你一次土遁可以走多遠?」
  「無歡的悟性不佳,只能走一裡上下。」
  姚笙在手指上算了算,點點頭。
  「那再加上甲馬大概就足夠了,這是土遁能人懼留孫施過法的東西,上面有他的精神力,可以助你在土中速度更快,而有我在旁幫忙,百里間瞬間來回,一點也沒有問題。」
  無歡依著她的指點,將甲馬縛在腿上,便凝神專注,施行自己的「土遁」之術。
  姚笙也不再多話,在口中念了幾句口訣,一隻手在無歡的身後推著,不一會兒,整個空間便呼呼響起了怪風,身旁山林的景色逐漸褪了顏色。
  無歡在心中想著石窟的方向,緩緩地舉步前行,不一會兒,便在呼呼的風聲中聽見姚笙的聲音。
  「到了沒?」
  無歡舉目四望,發現四周雖然有著呼呼的怪風,卻隱隱然看得見四周的地下景物,而在自己上空,則是平地以上的山上景物。
  而在不遠的前方,已經塌成一片的石窟已經依稀可見。
  「到了。」他說道。只聽見姚笙在身後又念了幾句口訣,兩人身邊的風聲逐漸止息,身邊的景物再一次清晰。
  然後,無歡果然又已經重回了石窟附近。
  重回故地,雖然只是不久前的往事,面目全非的景物,卻讓無歡忍不住掉下淚來。這兒是他住了十多年的舊地,但是昔日熟悉的石窟入口,這時卻已經是一堆無可救藥的堆積亂石,當日爆炸之慘烈,可以想像而知。
  無歡四下看了看,突然間在一處地上挖了幾下,挖出來一堆已經烤成焦炭,冷冰冰的野蕈。
  當時變故發生之前,無歡曾經在這兒埋了一堆炭火和野蕈,打算煨熟後和無虧公公大快朵頤,只是變故陡生,無歡倉皇地在地底出口離去,自然也沒能吃得成這頓野蕈。
  還有,仿佛還有另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想到這個身影,無歡便不自覺地大喊。
  「戴禮!戴禮!」
  當日,他和飼養的大山犬戴禮一同下山,可是上山後卻再也沒見到它的蹤影。無歡從來不知道戴禮已在女媧神廟處遭了玉石琵琶精的毒手,早已被砍下頭顱。
  那呼喚的聲音在山間遠遠傳出去,無歡還在指望,會不曾在山林間,陡然跳出戴禮巨大的身影……
  只是,空山寂寂,鳥聲呦呦……
  山林間,還是沒有出現戴禮的蹤影。
  這時候,姚笙也沒有說話,她的臉上微有淚痕,只是望著那片傾圪的亂石,癡癡地凝望。
  過了良久,她才拭了拭眼中的淚,堅定地轉頭,對無歡說道:「我要進去看看他。」
  「進去?」無歡奇道:「你要進去?怎麼進去?」
  姚笙不再答話,從身上取出兩隻紙鶴。
  她打起了火,將紙鶴點燃。
  隨著幽幽升起的火光,兩隻紙鶴像是有生命一般,開始緩緩揮動翅膀。
  無歡看著這幅令人難以置信的奇觀,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張大著口,瞪著那兩隻紙鶴看。
  耳中,卻傳來姚笙靜靜的聲音:「我擅長的術法,以這種將精神力寄託在紙上的方式最多,藉由燃燒紙張激發出來的精神力,可以做出很多人力難及的事情,」
  她一邊低聲說道,一邊將兩隻紙鶴放入空中,而那兩隻泛著火光的紙鶴,居然便像有生命一般,在空中翩翩飛舞。「我現在用的這種術法,和土遁法有點像,但是卻沒有辦法快速移動,但是,卻能在石頭內部移動。」
  無歡點點頭,這種所謂的「精神力」之法,他自己也會一點,像前日在樹林中制住精怪「白梟」的那柄小刀,系上的燃燒紙張便是用上了這種精神力法。
  姚笙隨著紙鶴,便要穿入石頭之中,無歡見狀,心裡一陣激動,不自禁叫道:「我也要進去見無虧公公,請你帶我進去!」
  對於無歡來說,在這石窟廢墟中的兩個人是個此生最親的兩人,原先以為永生再沒有相見之日,但是此刻有了個機會,自然不肯放棄。
  姚笙想了一下,點點頭。
  「這種穿石遁法有其兇險之處,」她說道:「就如同我所說,所有遁法最終關鍵都在一個『精神力』上,現在你同我進去,稍有不慎,就會死得慘不堪言。」
  「一旦出了問題,頂多就是困在其中,」無歡奇道:「怎會死得慘不堪言?」
  「所有的遁法,都是一種將你的形態暫時轉化的奇異法術,在土遁之時,你的身體是土,土也是你的身體,」姚笙正色說道:「但是,一旦你失去了這種維繫平衡狀態的力量,土仍是你,你仍是土,你的身體、血液、骨殖間都和土質深深結合,這樣不是死得慘不堪言,又是什麼?」
  無歡聽得不住咋舌,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姚笙看見他的反應,知道他已經瞭解了事情的嚴重性,便淡淡一笑。
  「你知道了嚴重性,那也就沒事了,」她前番所燒約兩隻紙鶴在談話間已經燒完,於是又從懷中掏出四隻。「須知道關鍵就在『精神力』一事之上,所以收懾心神,切勿情緒激動,那才是重要的關鍵。」
  無歡點點頭:「我知道了。」
  姚笙不再多說,等那四隻紙鶴開始搖尾擺翅的時候,她便對無歡做一個手勢,兩人各領兩隻紙鶴,像是沒入石塊中似地,逐漸下陷,最後終於在亂石堆中消失。
  那「穿石遁法」果然神妙無比,無歡和姚笙跟在紙鶴後方,整個硬若堅鋼的石堆卻成了一大塊柔軟的透明肉凍,在紙鶴微弱的火光照耀範圍內,兩人緩步而行,腳步虛浮,有時還得靠手勢撥一下,改變方向。
  與其說是在石堆中「行走」,倒不如說像是在一大塊肉凍中緩緩潛遊。
  無歡在亂石堆中仔細認路,雖然石窟已被碎石塞滿,但是這地方他實在住過太久的歲月,就算是閉著眼睛也可以走得清清楚楚。
  剛進洞口之處,無歡看見青蛇蛇妖的屍身歪七扭八地漂浮在空中,但這是「穿石遁法」產生的錯覺,因為青蛇蛇妖實際上是「卡」在亂石中而死的,只是因為無歡身在遁法之中,看出去所有亂石便是透明的。
  走過一個擺設簡單的小室,這間小室卻不知道為什麼,並沒有塞入太多的亂石,勉強還保持著原來的景象。
  「這裡是無虧公公住的房間。」無歡低聲說道。姚笙點點頭,卻仿佛有點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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