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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我急道:「大師伯,我絶不能不管的!」他面色一沉,道:「怎麼,你想和我作對麼?若不是你是我師侄,我也絶不能放過你,以後,你對於這種閒事,還是少管些的好!」我吸了一口氣,還想和他爭執,但是繼而一想,我卻忍住了氣,不再出聲,低聲拾起了槍,便走了出去,我才出門,便飛似地來到走廊的一邊,將身子隱了起來。不一會,我便看到門打了開來,大師伯和石菊兩人,並肩走了出來。石菊的手,被我大師伯握著,她面色蒼白得十分可怕。他們兩人走進電梯,我連忙由樓梯下去,躲在大門口。沒有多久,他們兩人已然出來,上了一輛汽車。我決定用冒險的方法,去追蹤他們兩人,在大師伯將石菊推進了車子,他自己坐上駕駛位之際,我身形一矮,已然貼著牆,來到橫街上。汽車在我身邊掠過的時候,大師伯並沒有發現我,我一躍身,便已然攀上了汽車尾部的保險架,蹲了下來,街上有人在叫,也有警察在揮動警棍,但是汽車風馳電掣而去,衝過了許多紅燈,直馳到了郊外,我知道自己的辦法已然得逞了。車子一直馳到了海灘上,才停了下來。我立即身子一滾,滾到了車底下,無論如何精明的人,大約都不會想到,在車子下面,會有人藏著的,我見到他們兩人下了車,向海邊走去。等他們走得遠一點,我已然不止可以看到他們的足部,而且也可以看到他們的全身,我看到他們兩人,上了一艘小舢舨,大師伯立時划動槳,向海中蕩了出去!

  我看到此際,心頭不禁「怦怦」亂跳!

  事情非常明顯,大師伯是奉了「死神」之命,來結果我們兩人性命的!

  只不過因為我是他的師侄,所以他才叫我快些離開此處。而如果「死神」派出的人不是我大師伯,而是另一個赤水幫的龍頭的話,那麼此際,在小舢舨上的,將不止是石菊一個人,而是我們兩人了!

  我的思緒,亂到了極點,但是有一個概念,卻是十分明白,那就是,一定要救出石菊!不論她落在何人手中,都要將她救出!

  我爬出了車底,向海灘奔去。冬日的海灘,冷清清地,並沒有甚麼人。

  我一面跑,一面在想著對策,在到海灘邊上時,我已然有了主意。

  我知道,若是與大師伯正面為敵,我一定沒有法子救出石菊的。我只能利用他尚未發覺有人追蹤這一點來對付他,我跳上了一艘小摩托艇,檢查了一下,發現有足夠的汽油。

  再檢查一下發動機,覺得也一點沒有毛病,一艘完好無缺的小型摩托艇。

  我連忙脫去了原來的衣服,只穿了一件襯衫,又將西裝上的衣袖,撕了下來,包住了頭臉,然後,發動了馬達,摩托艇向前疾馳而出,沒有多久,離得他們兩人的小舢舨已然很近了。

  我低著頭,向前看去,只見大師伯也已然回過頭來,大聲喝道:「甚麼人?」

  我一聲不出,仍然駕著摩托艇,向小舢舨撞了過去,只聽得「乒乓」一聲,我面前的擋風玻璃,已然被他的金蓮子射得粉碎。

  我身子一側,避開了餘勢未衰的金蓮子。就在剎那間,我聽得像石菊一聲大叫,我連忙抬頭看時,只見石菊已然被他拋至六七丈的海面之外!我不知道大師伯是不是識水性,我想立即將摩托艇向石菊馳去,但是卻已然來不及了,摩托艇「砰」地一聲,撞中了小舢板!

  小舢舨立時斷成了兩截,大師伯身形,疾掠而起,拔高了兩丈上下!我一看這等情形,心中不禁大是駭然!

  本來,我的計劃是將他撞到了水中,立即拋出繩子,將石菊救了上來。可是,小舢舨雖然被我撞成了兩截,但是卻並沒有落下水,反倒向上拔了起來!看他的情形,分明是想落在我的小艇之上!我手忙腳亂,駕著艇向前疾衝而出,他正落在摩托艇後面,丈許遠近之處。我連忙轉了一個彎,拋出了繩子,石菊也已然知道有人前來救她,一伸手就拉住了繩子。我此際,不敢停下艇來等她,仍然駕著艇在水面飛馳,由於前進的速度太快,石菊被我從水面拉了起來!也就在石菊離開水面之際,兩枚金蓮子,向她激射而至!

  我回頭一看,大師伯正浮在海面之上,我連忙一抖繩子,將石菊拉了過來,避開了金蓮子,她也落到小艇上,我立即將小艇向岸邊駛去,小艇幾乎直衝上沙灘,我一拉石菊,道:「快走!」

  石菊直到此際,才知道是我!

  她道:「衛大哥,原來是你!」

  我回頭看去,只見大師伯正向岸上,疾游過來,我忙道:「別出聲,咱們快逃,他是我大師伯,我們絶不是他的敵手!」

  我拉著她,一直上了汽車,向前飛馳而出,在汽車中,我才來得及將包在頭上的衣袖,撕了下來。

  就在我撕下衣袖之際,陡地想起一件事來,不得大吃了一驚,車子也幾乎向外撞去!

  我的行動,本來極其成功,大師伯也未必知道救了石菊的人是誰,但是,我卻忘了一點,我那件西裝上衣,仍在小艇上,他只要查一下,便可以發現袋中有著我的名片,而知道事情是我所為!

  雖然這是一件很微小的事情,稍為大意一點的人,未必能夠注意到我的衣服,從而再搜查到我的名片。但是,我大師伯是何等樣人?那有放過這點線索之理?

  可是我知道,這時候,再要回到海灘邊上,一定已然來不及了!

  我急得六神無主,在我一生之中,我從來也沒有因為惶急而覺得這樣心中混亂過。我不怕得罪「死神」,更可以和黑手黨的黨魁面對面地作生死之鬥。(衛按:這個「黑手黨」最近又在大肆活動,據法新社西西里島巴勒摩六月三十日電訊,黑手黨徒,竟然設計,在一次爆炸中,炸死了八名警察!)

  但是,我絶不能想像,如果我和我大師伯正面作對,會有一絲一毫勝利的可能性!

  石菊也看出了我惶急的情形,她看了我好一會,才道:「衛大哥,有甚麼意外麼?」

  我一面駕著車,向前疾馳,不一會,便來到了通蒙地卡羅的公路上,一面拚命地在思索著對策,甚至沒有聽到石菊的問話。

  石菊咬著嘴唇,又再問了一遍。我才嘆了一口氣,道:「大麻煩來了。」

  石菊低下頭去,道:「都是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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