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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第三章 重責加身

  當時,我只看到屋前的空地上,來了許多陌生人,那些陌生人的打扮,古怪之至。

  一時之間,也數不清有多少人,服裝一致,穿著大紅大黃的寬袍,分別只在有的頭上戴著老長的牛角形怪帽,有的戴著圓形的,有許多稜角的帽子。

  他們的手中,各有物事,看來像是杖,足有一丈多長,杖尖有著各種裝飾,在寒冬的陽光下,閃閃生光,幌動之際,就傳出金屬碰擊的聲音。

  有的雙手捧著長得不可思議的號角,正在鼓氣吹奏,發出「嗚嗚」的聲響,有的在敲鑼打鈸,有的在搖鈴,也有的在揮動老大的旗幡,迎風呼呼有聲。

  這些怪模怪樣的人,只要口有空的,就都發出古怪有節奏的聲音。

  他們人雖多,也古怪之極,但還不致於引起驚惶,而令得各人又驚又怒的是,他們之中,有十來個人,竟然上了戲台。

  戲台是為了過年而搭起來的,自初一到十五,不斷有各地來的戲班登台獻藝,那是過年的習俗,也是預祝一年好運之意。

  但這時,一群戲子,不知如何,站在台下,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而在台上,演戲用的交椅之上,卻坐了一個怪客,還有十來個,圍在他的周圍,看起來,這個坐在交椅上的人,地位最高。

  來人佔據了戲台,這就構成了高度的挑戰行為,難怪所有人都緊張萬分了。

  看到了這種情景,我也大是緊張,七叔沉聲道:「別怕!這些全是喇嘛教的喇嘛,不是不說理的,你跟在我身邊就是!」

  他說著,鬆開了我的手,大踏步向前走去,我緊跟在他的後面。

  這時,我才知道,幾天前,他一再提及的「遠客」,原來是喇嘛,而且還不是一個,而是來了一大群。

  我那時,對喇嘛教也略有所知,心想,那坐在戲台上的,一定是活佛了。

  定睛看去,那活佛年紀甚輕,樣子很不錯,並不兇惡,反倒是有不少身形高大的喇嘛,一面幌動法杖,一面橫眉豎目,看來很兇,

  七叔一出大門,我們這方面的人,已全都靜了下來,靜待七叔行事,所有嘈雜的聲音,也全由那群喇嘛傳出來,一直到七叔來到了戲台前,所有的聲音才戛然而止,一時之間,其靜無比。

  那時,連下了幾天的雪已停了,正是大好晴天,積雪耀目,雪後本來就顯得寂靜,剛才如此嘈鬧,忽地一下靜了,也就格外地靜。

  七叔在戲台前略停了一停,向我作了一個手勢,示意我留在台下,他身形拔起,已經到了台上。

  在我們向戲台走去之際,那許多在台下的喇嘛,都在向戲台靠攏,所以一等到七叔上了台,戲台的四周,已全被喇嘛圍住,我四面一看,一個自己人也不見,全是怪形怪狀的喇嘛,心中也不免發怵。

  但是在這種情形下,其勢又不能現出害怕的神情來,只能硬著頭皮挺著。

  許多喇嘛,都盯著我看,目光異特,看得我頭皮發麻,我索性大著膽子,回望他們,漸漸地發現他們的目光雖然怪異,但並無惡意,反倒大有敬佩之意。

  這令我放心不少,我定神去看台上發生的事。只見七叔上台之後,向坐在椅上的人拱了拱手,動作很是緩慢,慢慢走到了那活佛面前,略行了一禮,說了幾句話。

  七叔的話,我一句也聽不懂,後來才知道他說的是藏語,七叔會說許多種語言,日後我在語言方面,也大有所成,也是受了他的影響。

  那活佛站了起來,在台上的喇嘛,都大是緊張,一起跨前了一步。那活佛先是雙手合什,算是還了一禮,接著,向七叔攤開了手掌。

  這個「身體語言」,倒不難明白,他是在向七叔要甚麼東西。

  七叔搖頭,又說了一句話。那活佛也搖頭,說了一句話──接下來的時間,他們兩人都一面搖頭,一面說話,顯然是談不攏了。

  不一會,那活佛忽然焦躁了起來,怪叫了一聲,在台上的喇嘛,齊齊呼應,而且向台上頓著法杖,聲勢十分之猛惡。

  我在台下,為七叔捏了一把汗,七叔卻泰然自若。忽然改用漢語:「你生氣也沒有用,我受人所託,關係重大,你說不出暗號來,我絶不能答應你的要求!」

  那活佛顯然聽得懂,大口呼氣,又氣惱,又無可奈何。

  七叔又道:「照說,你應該知道暗號,或許一時不知,將來會知道!」

  那活佛也口吐漢語:「我一定能知道!」

  七叔道:「好,你何時知道了,何時來找我,一定會如你所願!」

  那活佛忽然悶哼了一聲,粗聲粗氣道:「你要是死了呢?你又不會轉世,上哪裏找你去?」

  七叔像是早已料到他會有此一問,立時向站在台下的我,指了一指:「這是我的侄子,他現在年幼,六十年後,當還在人間,你可以找他!」

  我在台下,聽得七叔這樣講,真是奇怪之極!

  七叔又道:「他叫衛斯理,自幼異於常兒,日後必然大大有名,你要找他,不是難事。」

  那活佛向我望來,目光炯炯,又問:「他怎知道暗號是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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