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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我們一面和他握手,一面心中仍不免在嘀咕:這傢伙,平時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甚麼時候和我們握手道別過來?

  陳長青今天的行為,真是怪異透頂了。

  他走向門口,拉開門,又回頭向我們望了一眼,我忙道:「有甚麼事要幫忙的,只管來。」

  陳長青有點戲劇化地仰起頭來,「哈哈」一笑,跨開步子,揚長而去。

  我和白素又呆了半晌,我才道:「陳長青像是另外一個人一樣。」

  白素道:「我看他的心中,一定有十分重大的決定。」

  我嘆了一聲:「這個人……」

  白素不讓我再說下去:「我看,我們得盡一點力,多注意他的行動,看他究竟想幹甚麼。」

  本來,陳長青想幹甚麼,我不會感興趣,但是由於他行為實在太怪,完全不像他平時的為人,所以我道:「好,我找人留意他的行動,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派人去跟蹤他。」

  白素道:「那樣最好。」

  於是,在接下來的三天之中,我委託了小郭的私家偵探事務所,派幾個精明的人,去跟蹤陳長青,看看他究竟在搗甚麼鬼,也可以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有人可以立即幫助他。

  私家偵探每天送來一次報告,一連三天,看跟蹤陳長青的報告,我和白素都訝異不止,實在猜不透這傢伙究竟想做甚麼。

  他到一家律師行,立了一張遺囑。遺囑的內容,偵探買通了律師行的職員,所以也寫在報告之中。

  陳長青的遺囑內容相當古怪,他在遺囑上寫著,他死了之後,所有的遺產,全權歸衛斯理夫婦處理。

  我是他的好朋友,這樣處理,倒也不能說悖於常情,他又規定,我處理他的財產,最好是把錢用在擴展、鼓勵探索和研究一切不可解釋的奇異現象方面。

  這一點也可以理解,陳長青一直對一切人類現階段科學還不能解釋的事,有著異乎尋常的興趣,把他的財產花在這一方面的研究和探索上,十分有意義。

  而在他遺囑之中,最怪異的一條是說他在某一天,會打電話通知律師。由律師接到他那個電話開始,如果三十天之後,還未曾接到他第二個電話,就在法律上,宣布他已死亡。

  這極不合情理,可是他卻堅持要這樣做。普通,一個人要失蹤三年到七年,才可能由法庭宣布死亡,陳長青只給了三十天,法律上自然不會承認他自行宣布死亡。

  陳長青也有權這樣做,在這樣的情形下,「遺囑」實際上,是一份財產處理委託書。我和白素看到了這樣古怪的一條,不禁都皺起了眉。

  我道:「陳長青想去幹甚麼?」

  白素道:「看來,他將有遠行,要去從事十分危險的事。」

  我悶哼了一聲,咕噥著罵了他幾句:「這人,異想天開的事太多,難道他又發現了甚麼外星人,要到別的星球去?」

  白素苦笑了一下:「那也難說得很,甚麼樣的怪事都會發生。」

  我拍一下桌子:「我去找他,問問他究竟想幹甚麼,如果他亂來,至少好勸阻他。」

  白素想了一想才道:「只怕沒有用,他如果肯說,你不去問他,他半夜三更也會來告訴你。如果他不肯說,問也不會說。」

  白素說的,倒是實情,我只好生悶氣,再看報告的餘下部分:陳長青到了一家中學,在校舍的內外,徘徊良久。我看那家中學的名字,並不十分出名,校舍也不是甚麼名勝古跡,附近更沒有甚麼風景可供觀賞。

  我瞪大了眼睛:「他在那家中學附近幹甚麼?」

  白素蹙著眉:「我想,那家中學,可能是陳長青的母校,他在那家學校中,度過了他的青年時期。人總是十分懷念那個時期的。」

  我「嘿」地一聲:「他怎麼了?又不是快死了,要去自己成長的地方徘徊記憶一番。」

  白素吸了一口氣:「記得我提及『易水送別』時他激動的樣子?」

  我點了點頭,白素隨即道:「那可能是由於我說中了他的心事,無意之間說中的。他心中有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對他來說,一定是生死攸關,所以他那時的神態才會這樣怪異。」

  我把陳長青當時的行動神態想了一遍,覺得白素說得十分有理。可是我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想法,我道:「那算甚麼?他準備去殺身成仁,捨身取義?現在既沒有神聖抗戰,也沒有世界大戰,他難道幫伊朗去打伊拉克,或者幫伊拉克去打伊朗?」

  白素道:「真想不通,可是他有極其重要的決定,這可以肯定。」

  我沒有再說甚麼,只是當天晚上,和他通了一個電話,我想知道他究竟決定了甚麼,不過沒有收獲。只是肯定了一點,那家中學,真的是他的母校。

  第二天的偵查跟蹤報告,更是看得我和白素兩人,目瞪口呆。

  第二天一早,陳長青就到了父母的墓地上去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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