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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原振俠的神情更是異樣,他不由自主,向那兩個人影,指了一指。昌叔居然也立即明白了原振俠的意思,是不想那兩個,看來如同幢幢鬼影的不知名物體,跟進屋來。

  所以,昌叔轉過身去,向那兩個人影,急速地做了好幾個手勢,看起來像是一陣手語──原振俠精通流行的「手語」,但這時他卻無法看得懂,昌叔在「說」些甚麼。

  那兩個裹在黑霧中的人影,也還以同樣的手勢。門外的川堂,在剎那之間,變得更昏暗──並不是燈光忽然弱了,而像是有一陣煙霧湧了過來,把光線都遮住。

  很快地,看出去,外面已是灰濛濛地一片。這時原振俠為了要讓陳昌進來,他已後退了一大步,陳昌又站在門口,他也不能走出去看個究竟。

  就在這時,原振俠已轉回身,跨進屋來,並且順手把門關上。

  門一關上,門內和門外,就成了兩個世界。門外的情形如何,再也看不到了,而門內則燈光明亮,很是清朗,一點也不受外面那種黑霧氤氳的影響。

  如果說,門外的川堂因為有鬼,而變成那麼詭異,那可以肯定,陳昌是人而不是鬼。因為他的身上,並沒有黑霧一樣的「鬼氣」。

  陳昌走了進來,仍不忘向原振俠拱了拱手,很是客氣:「真不好意思,竟就這樣來打擾大夫。這裡有一件小玩意,請大夫把玩。」

  他說著,就伸開手掌,托了一隻玉蟬過來。

  在不是很強烈的燈光之下,在他粗糙的大手掌中的那隻玉蟬,才一映入眼簾,原振俠就覺得寶光隱隱,非同小可。待陳昌的手伸到近前,原振俠定睛看去,只見那玉蟬刻工古樸有趣,玉質晶瑩,有兩道較粗,但是其紅奪目的玉紋。

  最妙的是,兩道鮮紅的玉紋,自蟬的雙目起,沿著蟬翅下來,把蟬的外形勾得栩栩如生。而且,還有許多其細無比的紅紋,分布在蟬翼之上,宛若真蟬翼上的紋理。

  毫無疑問,那是稀世之寶。原振俠一時之間,也不禁看出了神,他呆了一會,才道:「無緣無故,怎好受你這麼重的重禮?」

  他說著,也已移開了視線,仔細地打量起和自己面對的這個人來。

  由於他已經知道,對方的來歷如此奇特,所以才不必講究禮貌,就目不轉睛地打量。確然,農民由於生活辛苦,看起來總比實際年齡為老。原振俠的第一個印象是,那是一個中年壯漢,這時看仔細了,他其實最多三十歲左右而已。

  這時,陳昌道:「大夫別客氣,這種小玩意,我那裡多的是。你隨便拿去玩,這一件算是還有趣。」

  他說著,就已把那玉蟬,硬放到了原振俠的手中。原振俠也自然而然,握了一握。

  原振俠雖然久經風浪,上天入地,不知有多豐富的經歷。但是午夜時分被人吵醒,來的是這樣一個人物(還帶了兩個「鬼跟班」!)而且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甚麼事,自然不免有點緊張。

  人一緊張,手部和足部就會發冷,那是正常自然的反應──原振俠的手,本來也很冷,可是那玉蟬才一入手,就有一股溫暖的感覺,自掌心直傳了過來。

  原振俠吃了一驚,心知這玉蟬必定是一個寶物,自己不識貨,所以只感到它的玉質好,紋路巧而已!而中國人送禮給人,不論這禮物多麼名貴,甚至是他傾家蕩產弄來的,也決不自誇,反倒十分謙虛。像陳昌剛才的那兩句話,介紹這玉蟬,也只是輕描淡寫,說了一句:「還算是有趣」而已。

  原振俠知道自己的性恪,物慾並不強烈。可是此際,一握住了那玉蟬,他才知道一句最普通的成語的真正含意:愛不釋手。

  他握著玉蟬,讓發自玉蟬的那股暖意,流向全身。陳昌又笑了起來:「何況,也不是無緣無故,我有事情,要求大夫。」

  他一口一個「大夫」──那個北方話中對醫生的尊稱,原振俠作了一個手勢,心想要推也推不掉。這玉蟬可愛之至,要是能掛在瑪仙的頸上,襯著她雪白的肌膚,那只怕是人間最美麗動人的景象了。

  他想得有點出神,直到陳昌連咳了兩三下,他才算回過神來。

  陳昌再道:「原大夫已聽小豬兒說過了,唉!他大號叫甚麼?總是改不過口來。」

  原振俠笑:「他叫雷九天,有一個很響亮氣派的外號,叫『雷動九天』。是一個大大出名的武術大家,大人物,了不起。」

  陳昌揚了揚眉,有不相信的神情,喃喃說了一句:「真個那麼了不起!」

  原振俠沒有搭腔,這時,他思緒還是相當亂。他想到陳昌說這玉蟬,他那裡多的是。

  玉蟬的用處是殉葬。中國人把玉蟬放在死人的口中殉葬,已有幾千年歷史,取其蟬鳴不絶之意──蟬這種生物,終其一生,不斷地在發聲鳴叫,大抵是想人死了之後,不致於啞口無言。

  而雷老又把昌叔所在之處稱為「古墓」,看來真有點道理。

  原振俠攤開手來,又向那玉蟬望了一眼:「這就多謝了,昌叔。聽雷老說,你有點困難?」

  他收了人家的厚禮,自然不等對方提出,就自己先說了,好立刻說到正題。

  陳昌皺起眉:「是──很麻煩。奇怪,小豬兒不是說有蓋世武功嗎?怎麼他不敢單獨出馬,還要拉上你?原大夫你年紀輕,這──」

  他說到這裡,言詞支吾,竟大有不相信,原振俠有能耐可以幫助他之意。

  原振俠知道,自己面對的這個人,發生在他身上的事,一定是前所未有之奇。而直到現在為止,自己對要面對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還一無所知,非從頭了解不可。

  所以,他把那玉蟬放在上衣的袋中。(他沒有穿睡衣睡覺的習慣──原振俠要是睡覺要穿睡衣,那還叫原振俠嗎?)那玉蟬隔著薄薄的衣料,竟然仍可以把那股淡淡的暖意,傳到他胸口的肌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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