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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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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絹在裡面! 剎那之間,他心狂跳了起來。平時他是動作如此敏捷的人,可是這時,在跨出了電梯之後,他竟然有點手足無措。 那兩個黑衣大漢看到了他,神態十分恭敬,向他點著頭,又作手勢示意他進去。 原振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來到了房門口,又停了一停,聽到裡面有悠揚的音樂聲傳了出來。他一推開門,就看到黃絹,依然長髮及腰,依然充滿了野性——她這時,蜷曲著身子坐在沙發上的神態,看來就十足是一頭隨時可以撲躍而起的山貓。 黃絹的動作,一看就知道,她在竭力掩飾自己內心的感情。她有點做作地掠了掠頭髮:「對不起,未曾有你的同意,就擅自進來了!」 原振俠吸了一口氣,走到酒櫥前,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乾,才緩過一口氣來。一開口,居然語氣十分鎮定:「很高興又見到你!」 他在說了那句話之後,才轉過身來,面對著美麗而野性,可能是世上有數的擁有那麼高權力的黃絹。 但黃絹看來還是美麗的,那是一種令人窒息的美麗。 當原振俠望向她的時候,她作了一個手勢,示意原振俠坐到她的身邊去。原振俠拿起了兩隻酒杯,提著酒,在黃絹的身邊坐了下來。 他們默默地呷著酒,好一會,兩人都不出聲。黃絹一直在緩緩轉動著酒杯,用她深邃的目光,凝視著酒杯之中琥珀色的液體。一直等到唱片轉完了,她才低低吁了一口氣:「好久沒有享受這樣的平靜了!」 她的聲音是這樣柔和,原振俠把手輕輕地按向她的手背。黃絹震動了一下,神情有點苦澀:「享受寧靜,對我來說,太奢華了!」 她甚至不讓原振俠接口,就接著坐直了身子:「我這次來,是要你告訴我一個人的下落。」 原振俠揚了揚眉,他早知道,黃絹絶不是為了想見他才來的。 黃絹在他的住所中出現,必然有目的,這一點,他可以肯定。但是,「告訴她一個人的下落」,那是甚麼意思呢?原振俠一時之間有點不明白。 黃絹向他望來:「請你告訴我,使馮森樂博士成名的那個人,在甚麼地方?」 原振俠「啊」地一聲,黃絹要找的是陳阿牛! 他迅速地轉念,黃絹為甚麼要找陳阿牛?是馮森樂的研究,遇到了甚麼阻滯? 但是他沒有進一步想下去,他立時搖著頭:「那位先生,我沒有他的消息,也已經足足半年了!」 黃絹沉聲道:「可是,你是知道如何才可以找到他的,是不是?」 原振俠的回答十分直接:「不是,我曾經努力找過他,可是他像是消失得無影無蹤一樣!」 黃絹閃過了一絲疑惑的神情,又把自己的身子靠向沙發的靠背:「我們一定要找到他,你可以有甚麼提議?」 原振俠嘆了一聲:「我能有甚麼提議的話,我自己早就去做了。他的失蹤——我真不明白,他是為甚麼忽然避開了我的!」 黃絹略覺訝異:「他是為避開你才消失的?」 原振俠皺了皺眉:「可以說是。我推測,他是不願意那胚胎標本受到檢查。」 黃絹的反應之激烈,出乎原振俠的意料之外:「甚麼胚胎標本?怎麼一回事?馮森樂怎麼甚麼都不知道?你快說說!」 原振俠淡然道:「這其中的經過,你未必有興趣。」 黃絹一伸手,抓住了原振俠的手背,用極熱切的語調道:「你錯了,我不但有興趣,而且太想知道了!」 事情說起來相當長,原振俠也很樂意,可以再有和黃絹作娓娓長談的機會。於是,他又在杯中斟滿了酒,把事情的始末,詳詳細細地講敘著。 黃絹真是表示了極大的興趣,聚精會神地聽著,很少說話。只有當聽到保險箱被一層一層打開,裡面竟然是一隻浸著一個胚胎標本的標本瓶之際,她的神情異樣而複雜,喃喃地道:「原來厲大猷早就在做了!」 原振俠怔了一怔,不明白她這樣說是甚麼意思。他停止了敘述,望著她。 黃絹揮了揮手:「這厲大猷是一個天才,可惜他早了幾十年,當時,還存在著人不應向上帝爭權利的觀念。其實,人和上帝有甚麼不同,只要做得成,人就是上帝!」 原振俠不禁呆了半晌,他仍然不是很明白黃絹這樣說的意思。但是他想及,在馮森樂提起厲大猷在學校中的情形時,曾有一段討論人和上帝之間的談話,他剛才也引述了那段話,黃絹自然是由於這段話,所以才有感而發的了。 他對黃絹的話相當反感,因為那是一個典型的野心家的想法。 所以,儘管他不是一個虔誠的宗教信仰者,他還是道:「歷史上,很多野心家,都夢想可以替代上帝的地位,可是全失敗了!」 黃絹一揚眉,在剎那之間,有幾分惱怒之意,但是隨即又一笑:「不再和你爭論這個問題,以後呢?」 原振俠喝了一大口酒,繼續敘述著。以後發生的事情,全都和那個胚胎標本有關,黃絹聽得更是入神。等到原振俠講完,她一昂頭,把杯中的酒全都喝完,她雙頰不知是由於興奮,還是有酒意,泛起了兩團紅暈。 她陡然站起來,道:「我明白了!他要是一直做下去,會成功的。可是他不敢,他有這個能力,而他不敢做下去!」 原振俠訝然:「你在說甚麼?」 黃絹道:「他中止了行動,那等於說,他殺死了他!他曾說過甚麼?他——他殺死了自己的兒子?那麼他一定是用他自己的——」 黃絹說到這裡,陡然停了下來,用一種十分調皮的眼神,望著原振俠。 原振俠並不是一個頭腦不靈敏的人,可是他實在無法理解,黃絹那一連串的話是甚麼意思。如果說,黃絹在聽了他敘述之後,就知道了一些他一直解不開的謎團,那更不可思議了! 他在等著黃絹繼續說下去,可是黃絹卻不再說甚麼,只是不住地在來回踱步,步伐輕快矯捷得如一頭豹子。 然後,她停了下來:「厲大猷一定有一本日記,詳細記述著當年所發生的事。陳阿牛看了這本日記之後,就不願再和你相見了!」 原振俠攤著雙手:「為甚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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