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原振俠傳奇 > 血咒 | 上頁 下頁
一三


  古托在講了那句話之後,便不再說甚麼。原振俠指著傷口,道:「你至少應該治療,那是小手術,先把傷縫起來──」

  古托陡然顯得十分不耐煩,厲聲道:「我早已經說過了,你看到的情形,超乎你的知識範疇之外,你偏偏要用你的知識來處理!」

  原振俠也有點生氣,道:「用一塊紗布蓋著,總不是辦法!你──」

  古托接上了口,道:「你以為我沒有治療過?當它才一出現之後,我就一直在治療它,可是──可是──」

  古托講到這,身子又劇烈地發起抖來。

  原振俠看到了這等情形,心中也不禁駭然:「可是一直醫不好?」

  古托十分無助地點了點頭,原振俠道:「怎麼可能?那是不可能的事!」

  古托道:「當一件事情已經發生時,請別說它不可能,只是我們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而已!」

  原振俠吸了一口氣,看來古托還是一個十分理智的人,他的話十分有道理。當然,那得先要肯定這個傷口,真是在兩年前發生的才好,而原振俠這時,並不完全相信這一點。

  他揮了揮手,道:「我是說──」

  古托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你先聽我說,我腿上的傷口是怎麼來的!」

  原振俠拽過一張椅子,在古托的對面,坐了下來。

  古托雙手抱著頭,彎著身,把頭埋在兩膝之間。過了好一會,才抬起頭來,道:「我對你說的一切,每一個字,都是實在的情形。不管事情聽起來如何荒謬,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你必須知道,我所說的,全是事實!」

  原振俠見古托說得十分沉重,他也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說的全是事實。」

  古托又隔了一會,才道:「我腿上的傷口,是突然間出現的!」

  原振俠有點不明白,傷口怎麼會「突然出現」呢?傷口,一定是被其他東西造成的。不過他並沒有問,只等著古托說下去。

  古托抬頭,怔怔地望著燈,面上的肌肉不斷在抽搐著,神態十分驚怖。他又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然後,吞了幾口口水,道:「那一天晚上,我正在參加一個宴會,時間是接近午夜時分。」

  原振俠挪動了一下身子,使自己坐得比較舒服一點,因為看起來,古托像是會有冗長的敘述。

  古托又道:「我在巴拿馬長大,我的身世十分怪異,這──我以後會告訴你。總之,那天晚上的宴會,是為我而設的,慶祝我從英國和德國,取得了醫學博士的頭銜歸來。我還要到義大利去修神學,歡迎和歡送,加在一起,出席宴會的人十分多──」

  宴會的主持人,是巴拿馬大學的校長。古托是這家大學的高材生,十九歲就修畢了課程所規定的全部學分,是有史以來大學最年輕的畢業生。大學校長作宴會的主持人,原因當然不止這一點,也為了他的女兒芝蘭,她是全國出名的美人,和古托之間,有著特殊的感情。

  芝蘭比古托小一歲,身形長得很修長,有著古銅色的皮膚,全身都散發著難以形容的熱情和美麗,而且氣質高貴出俗。整個中南美洲的貴介公子,都以能和她共同出遊為榮,可是芝蘭卻只對古托有興趣。

  ▼第三章

  當宴會進行到酒酣耳熱的階段,主人請賓客翩翩起舞之際,古托和芝蘭隨著音樂的節奏旋轉著,就令得不知多少人羨慕。巴拿馬副總統的兒子,全國著名的花花公子,就憤怒地脫下了白手套,想向古托拋過去,幸好在他身邊的人,及時阻止,這個花花公子悻然離去。

  芝蘭也感到大廳中的氣氛有點不很好,她已經一連和古托跳了三段音樂,兩個人都沒有停止的意思。芝蘭把她的臉頰,輕輕地偎著古托,兩個人都覺得對方的臉頰在發燙,芝蘭低聲說:「到陽台去?」

  古托點了點頭,帶著芝蘭,作了兩個大幅度的旋轉,已經到了大廳的一角。他一手仍然輕摟著芝蘭柔軟的腰肢,一手推開了通向陽台的門。

  陽台十分大,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花。花的自然香味,加上芝蘭身上散發出來的女性的醇香,令得古托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出乎他們兩人意料之外的是,陽台的一角有兩個人在。那兩個人看到了古托和芝蘭,微微鞠躬,卻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那是兩個保安人員,由於宴會有不少政要參加,所以保安措施相當嚴密。這未免令得古托和芝蘭都感到相當掃興,但他們還是來到欄杆前,望著花園,在黑暗中看來,平整的草地,就像是碩大無比的毯子一樣。

  古托和芝蘭都一樣心思,伸手指了指草地。

  陽台上既然有人,他們就想到,那麼大的花園,總可以找到一個不被人打擾的角落。古托自歐洲回來,芝蘭還是第一次見他,兩人都有很多話要說,需要一個安靜的角落。

  年輕男女,心意相通,大家都想到了同一件事,那會令得他們的心中,充滿了甜蜜之感。他們會心地笑著,一起轉過身,又向大廳走去。

  就在這時候,事情發生了。

  先是那兩個保安人員,突然之間,發出了一下充滿了驚懼的叫聲。古托和芝蘭立時回頭,向他們看去,都帶著責備的神情。

  可是那兩個保安人員的樣子,卻驚惶莫名,指著古托,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古托看到他們指著自己的左腿,連忙低頭看去。

  就在這時,芝蘭也發出了一下驚呼聲,而古托自己,更是驚駭莫名!那天晚上,古托穿著整套的純白色衣服,顯得十分瀟灑出眾,而這時候,他白色的長褲上,已經紅了一大片,而且紅色正在迅速擴展。

  任何人一看到了這一點,都可以立即聯想得到──那是受傷,在流血!

  古托一點也不覺得疼痛,只是覺得麻木,一種異樣的麻木自左腿傳來。而且,他可以清楚地感到,自己在流血,那種生命泉源自身體中汩汩流出來的感覺,十分強烈,也十分奇特,古托陡然叫起來:「我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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