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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七、死得離奇

  黃堂道:「說得是──我也很想能找出兇手來,資料全在,你可以仔細看,我一時也說不明白。」

  我點了點頭:「我們分工,你去留意何可人,我看她大有古怪──那隻走失的三六五號的雞,要是找不回來,看她會怎麼樣。」

  黃堂一直表示極喜歡和我合作,所以聞言,大是興奮,大聲答應。

  我們走出去,看到有幾隻母雞跟在一隻大公雞之後,那大公雞大得異乎尋常,幾乎高到人的腰際。顧盼之間,神氣活現。

  黃堂指著那公雞道:「考一考你,知道這公雞是甚麼名堂?」

  經黃堂這一問,我再仔細打量那頭公雞,覺得牠確然有不同凡響之處。當我向牠走近去的時候,牠非但不避開,反而額上羽毛起伏,大有戰鬥的格局,看來更加神氣得很,雄駿異常。

  我道:「我對雞的品種沒有研究,這公雞是甚麼名堂?」

  黃堂道:「這雞的名稱是『九斤黃』,原產地是中國江蘇省的一個叫浦東的地方,聽說是在上海附近。」

  我笑道:「多承指教。想不到你對雞的品種,如此有研究,只不過你的地理常識差了點,那浦東不是小地方,和上海隔江相對,有好幾道大橋連通,大大有名。」

  黃堂揮了揮手:「我也是三年前調查兇案,才知道這公雞是異種。」

  我大奇:「查兇殺案,和了解雞的品種,會有甚麼關係?」

  黃堂苦笑:「萬事皆有牽連──你回去看資料,就會明白了。」

  我們一直在談論那公雞,那雞也像是知道我們在談論牠一樣,站在原地不動,一群十來隻母雞,圍著牠咯咯亂叫。

  而且,牠還側著頭,用牠那亮如點漆的眼睛,看著我們,頂上的雞冠高聳,其紅若血。

  我看得有趣,伸手,想去牠的額上摸一下,手才伸出去,黃堂就叫:「小心!」

  一時之間,我還不明白黃堂叫我小心甚麼,那雞的頭一側,竟避過了我的手,向我的手背直啄了下來。那雞的雞喙艷黃,看來鋒利無比。我忙一縮手,總算及時避了開去。

  我反應快,順著那一避之勢,五指伸屈,已然向雞頭直抓了過去。

  這一下變勢,乃是中國武術小擒拿手中的一式「翻雲覆雨」,就算對方是一個武林高手,也未必避得過去,何況只是一隻公雞!

  果然,我一出手,五指一緊,便已捏住了雞頸,手臂一振,把雞直提了起來。

  那雞雖然名叫「九斤黃」,但想來其後曾經品種改良,體重又有增加,一提在手中,便知份量,怕有十五六斤重。

  我才一將雞提了起來,準備順手摔出去,又聽得黃堂叫道:「小心!」

  又是隨著他的叫聲,那雞雙翼張開,向我臉上搧來,同時,雙爪齊出,抓向我的臉,不但攻勢快疾,而且,很是有力。

  若不是我一提起牠,就想把牠摔出去,早就有了發力的準備的話,等到牠攻來再發力,只怕已來不及,已給牠抓中不可。

  這時,牠抓過來,我發力,恰好在千鈞一髮之際,手臂一振,已把牠摔了出去,撒下了漫天的雞毛。那公雞咯咯怪叫,自半空之中撲向地,立時站定,略抖了一抖身子,立時引頸高啼,啼聲嘹亮之至。

  牠並不逃走,啼了兩聲,仍然凝視著我。

  在那一霎間,我也不禁呆住了。

  我曾和不少高手交過手,也曾和一隻三千年老貓拚過生死,卻再也想不到,有一日會和一隻公雞過招,而且一招之下,不分勝負。

  我也凝立著不動,和那公雞對峙著,黃堂這才氣咻咻道:「這雞大是古怪,是年老成了精的,別再惹牠。」

  我盯著那公雞:「要是連一隻雞都不敢惹,那還有甚麼可幹的?」

  黃堂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說根本沒有必要去惹牠。」

  黃堂一早就大喝要我「小心」,這時又如此說,我心中一動,問:「是不是你曾惹過牠,吃過苦頭?」

  我雖然在和黃堂說話,但是仍然盯著那隻雞,絶不放鬆。因為我感到這隻公雞在和我過了一招之後,並不肯就此干休,隨時可以撲起來向我進攻,以報我剛才「一抓之仇」!

  黃堂喘了幾口氣:「我倒沒有,但是有幾個警員,見牠神高馬大,想抓住牠看看;又有的看中了牠的尾翎,非但沒能抓到牠,還被抓得──受了傷,其中一個,且眇了一目!」

  我聽了黃堂的話,不禁有心驚肉跳之感,失聲道:「那還容牠活著?」

  黃堂道:「警員老想去抓牠,此是侵犯私人財物,是警員的不對。當時,何可人護著牠,說是誰要是殺了牠的雞,非把事情鬧大不可,所以只好吃了個啞巴虧。當時,我就覺得這雞場充滿了妖氣。」

  我再吸了一口氣,此時,那雞離我約有三公尺遠近,看來氣定神閒,大有高手風範。我心念電轉,心想,牠有雙爪一喙,我只有雙手。除非是想把牠打死,不然,想活捉牠,頗有困難。因為我很難在同時,用雙手抓住牠的一喙雙爪,只要牠有一喙一爪可以活動,即使我抓住了牠,在近距離,牠就可以向我攻擊。

  自然,若要殺死牠,那就容易得多了。

  我吸了一口氣,沉聲道:「且看我活捉牠!」

  黃堂道:「你跟一隻雞嘔甚麼氣,我們有事在身,別節外生枝了。」

  我道:「你不是說牠積年成精了嗎?我倒要看看牠有如何厲害!」

  我一面說,一面已抽出了腰間的皮帶來。

  為了對付一隻雞,我衛斯理居然要出動武器,真是勝之不武之極了。可是這雞一直盯著我的目光,極其妖異,使我覺得牠兇心甚盛,非給牠吃點苦頭不可。

  黃堂道:「你要小心,這雞不但傷人,還可能殺過人。」

  我一怔:「此言何意?」

  黃堂道:「何正漢老人死於喉間受傷,氣管斷裂,可是法醫一直不能肯定兇手是用甚麼兇器成兇的,我看了傷口之後──」

  他說到這裏,略頓了一頓。我只感到了一股寒意冒上來,失聲道:「你以為是給雞啄死的?」

  黃堂道:「是,可是我連提都不敢提。」

  這一點,我倒可以了解。黃堂是赫赫的特別工作室主任,要是追查命案,說死者是被雞啄死的,只怕立刻會被人說他是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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