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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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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拉爾不再出聲,我用心傾聽著,大約六分鐘左右,聲音停止,我再用手指按在剛才碰過的地方,聲音又響了起來。 在接連六七次之後,我已經可以肯定,那一番講話,需時大約六分鐘,每一次講完之後,只要用手指碰上去,它就會重複一遍。 這塊金屬──或者說,這隻內部有著我們所不能了解的複雜裝置的箱子──一定由一種有著高度文明的生物留下來,這種生物,企圖通過這隻箱子中的裝置,發出語言,以求和地球人溝通,或者,至少它想向有機會到這山洞的人,說明一些事項。而它想說明的事項,又一定和那些怪眼有關。 可是,留下這箱子的生物,卻不知道在地球上,近幾千年來,語言方面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而地球上人類的文明進展,實在緩慢得可憐,將聲音保留,只不過是近一百年來的事!在愛迪生發明留聲機之前的任何聲音,早已在地球上消失,永遠難以尋獲,所以,地球人對於古代的一切聲音,一無所知! 我一遍又一遍聽著,漸漸地,我發現語言的結構,十分簡潔,那是中國的古文,極古的「尚書」中的句子,結構就與之相類。然而,就算有一部「尚書」在我面前,叫我照著去唸,我也未必唸得通順,何況只是聽,我所能聽懂的是多少,真是有苦自己知。 我聽得如此用心,在聽了至少三十遍之後,我向比拉爾作手勢,向他要紙筆,比拉爾立時將紙、筆遞了過來。我每聽到我可以理解的事,就記下來,或者,有懷疑的,就注上發音。 我又聽了將近三十遍,那時,天色早已黑了下來。由於我是如此之全神貫注,比拉爾也不來打擾我,只是在天黑之後,點上了火把。 我倒真佩服比拉爾的耐性,我和他不同,多聽一遍,我就有新的發現,每一個字的重新肯定,就可以使整篇講話的意義明顯一層,而比拉爾則是在將近六個小時之內,完全聽著他絲毫不懂的音節。 一直等到山洞頂上的那個大洞,又有陽光透了進來,我才發覺自己的脊椎骨,簡直已經僵硬了,我直了直身子,可以聽到骨節上發出的「格格」聲。 我不知道比拉爾有沒有睡過,只是當我一直身子的時候,他立時道:「你有頭緒了?你已經記下了不少字,是不是明白它在講些甚麼?」 我記下的字,大約有三百個左右,可以連起來的地方相當少,但是在我記下來的字之中,我的確已經明白了它在講些甚麼了! 我點了點頭,比拉爾極其興奮:「你將那些字讀給我聽聽。」 我又挺了挺身子,道:「讀給你聽,你也不懂,事實上,我至多是了解了其中三四成的意思,但是根據這些日子來的經歷,我可以了解更多的意思!」 比拉爾道:「它──究竟在講些甚麼!」 我吸了一口氣,又在腦中將我已了解到的組織了一下:「那些怪眼,在這篇講話中,被稱為一種邪惡。這種邪惡,在某一個地方──」 我講到這裏,不由自主,抬頭向山洞頂上,陽光透進來的那個大洞,望了一眼。 比拉爾道:「這個地方,是在遙遠無際的星空之中?」 我道:「一定是!」 我略停了一停,又道:「在那個地方,有著邪惡與非邪惡之間的劇鬥。他們很幸運,將邪惡打敗了,趕得邪惡離開了他們的地方。可是他們知道,邪惡到哪裏都是邪惡,所以他們要追殺邪惡,使之完全消滅,結果,追到了地球。」 比拉爾眨著眼。 我也眨著眼,向比拉爾望去:「這裏有一段我不是很明白的地方。好像邪惡比追來的人,到得更早,究竟早了多少時間,也不很清楚。它是說明,邪惡可以附在任何生物身上,侵蝕被附佔生物的思想,使被侵佔的生物,成為邪惡的化身!」 比拉爾神情吃驚:「要是這樣的話,那麼地球人豈不是早已被邪惡侵佔了?」 我道:「這裏,也說得很模糊不清,或者根本講得很清楚,只不過我沒有聽懂。它只是說,邪惡的本身,它們的形狀,正如我們所見過的怪眼一樣,可以化生,極難完全消滅,只有他們多年研究結果的一種光線,才可以使之徹底絶滅。還有一種令之消滅的辦法,是他們的自相殘殺。邪惡的形體,有的很大,有的很小,當他們有了移居體之後,就不會再離開,邪惡最善於偽裝,最善於欺騙──」 我講到這裏,和比拉爾一起,向山洞之中,如今已變成極可怕的一具屍體的奧干古達,望了一眼。 我又道:「對於這一點,我想我們都不應該有疑問,當我用小刀刺進奧干古達胸前那怪眼的時候,我們不都是以為奧干古達已經清醒過來,怪眼已死了麼?其實,那時怪眼根本沒有死,只不過裝死來騙我們!」 比拉爾沒有說甚麼,身子在微微發著抖。 我又道:「它又說,邪惡與邪惡之間,極喜自相殘殺,這是邪惡的天性,他們來到地球上,曾經殺了不少邪惡,連同邪惡的移居體一起殺害,他們對這一點,表示了很大的遺憾,可是那不得已,因為他們一到,就發現來到地球的邪惡,已經明白地球人是最佳的移居體,邪惡明白可以通過地球人的身體,來發揮他們的本性。」 比拉爾喃喃地道:「那情形,就像是蔡根富用高壓水力採煤機殺死被怪眼侵佔的人一樣,或者和奧干古達射死他的僕人一樣?」 我苦笑了一下,聲音有點乾澀:「未必盡然,我們看到過這三個──人的爭鬥,我想,蔡根富當時已經被怪眼侵佔,邪惡已經深入他的思想,殘殺的意念高漲,他要成為唯一的維奇奇大神,而將他的同類殺死!」 比拉爾呆了半晌:「也有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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