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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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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說「敵人是誰呢」?而說「敵人是甚麼呢」?這種說法十分怪異,但是我卻並不覺得可笑,只是思索著,過了片刻,我才道:「十分難以想像,煤礦之中,除了煤之外,還會有甚麼?從來也沒有聽說過煤礦的礦隙之中會有空間。就算有空間的話,也不會有生物存在!」 比拉爾望了我一眼:「記得那條鱔魚?」 我當然沒有忘記那條鱔魚,我道:「你的意思是,在一一四小組的礦坑中,挖掘出了甚麼有生命的東西?這東西在作怪,連那條通道,都是這東西掘出來的?」 比拉爾苦笑了一下:「聽來沒有甚麼可能?」 我只好也跟著苦笑著。就在這時,奧干古達和礦方負責人的談話已經結束,向我們走過來,道:「我們可以再回到礦坑去,等電視裝置送來!你們在交談些甚麼?」 我們一起向前走著,一面將剛才我們所討論的轉告給他,他聽了之後,並不表示甚麼意見,只是苦笑著,反應和我與比拉爾一樣。 我們又回到了礦坑之中,和離去的時候,並沒有甚麼不同,中士並沒有出現,我總有點不死心,不斷將電筒向那洞中照著,而且大聲叫著,可是一點結果也沒有。我忙了大約半小時,才直起身子來,背靠著煤礦,手握著拳,無意識地一拳一拳,在煤層上打著,打了幾拳之後,又反手按著煤層。 煤層大多數都粗糙不平,有的地方,尖而薄的煤片還如同巖石一樣,可是我的手在移動之際,忽然觸及一處十分光滑的地方。我不禁一呆,立時轉過身來,向我手剛才觸及的地方看著,只見那是一塊極光滑的凹槽,兩頭尖,中間大,呈欖形,有三十公分長,十公分深左右。這個凹槽極其光滑,像是有人曾下過水磨功夫,烏黑的煤塊在這樣光滑的情形之下,簡直如同鏡子,當我向之注視的時候,可以照到自己的臉! 我的表情一定十分奇特,所以不等我出聲,比拉爾就在我身後道:「這個痕跡,是煤精留下來的,本來在這個凹槽之中,嵌著一塊煤精,煤精取下來之後,就留下了這樣一個凹槽!」 我「哦」地一聲,比拉爾的解釋,十分明白,煤層之中有煤精,這是極其普通的事,我只不過是少見多怪而已。可是,當我抬起頭之後,我心中卻又疑惑起來,因為我看到在這個礦坑之中,同樣大小和形狀的凹槽十分多,至少接近有一百個,散佈在礦坑的四壁,甚至是上面。 比拉爾又解釋道:「煤精是樹脂經過幾百年壓縮而成,樹脂的分佈,在森林之中,附著於多脂林木上,所以煤精的發現,是一簇一簇的,這個礦坑,一定曾掘出相當數量的煤精來。」 我道:「那些煤精呢?」 比拉爾呆了一呆,像是他從來也未曾想到過我提出來的這個問題! 這難怪比拉爾,他對煤礦比我熟悉得多,熟悉到了將煤礦中發生的事情,當作自然而然,不加注意。例如,掘煤的時候,發現了煤精,就普通之極。 我對煤礦並不熟悉,對於煤精,尤其是在看到過了道格工程師的收藏之後,總有一點稀奇古怪的感覺,所以覺得十分好奇,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 比拉爾在呆了一呆之後:「我倒未曾注意到這個問題,或許是煤礦工人自己收藏起來了,或許是繳上去了,不過──不過──」 比拉爾講到這裏,我和奧干古達都搖起頭來,而比拉爾自己,也搖起頭來,那是因為我們三人,都覺得比拉爾的假設,不通! 道理很簡單,這些煤精留下的凹槽,還都在煤層的表面,這也就是說,是在停止開採的那一天,發現了許多煤精的。因為一天繼續開採的結果,就會令得這些凹槽不復存在! 而這個礦坑,在慘案發生之後,就停止開採,誰都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這許多煤精,是在慘案發生那天被發現的! 然則,那些煤精到哪裏去了? 我們三人互望著,我又道:「或許我對煤精這東西,並不十分熟悉,但是你們看,這裏那麼多凹槽──」 我講到這裏,比拉爾道:「一共有一百零六個,我早已數過了!」 我道:「它們的形狀、大小,幾乎一致,難道你竟然不覺得奇怪?」 我這句話才一出口,比拉爾突然揚起手來,在他自己的頭上,重重打了一下:他那一下打得如此之出力,令我和奧干古達都嚇了一大跳。比拉爾接著罵道:「豬!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 我忙道:「這是因為你對煤礦太熟悉的緣故!」 奧干古達道:「這種大塊的煤精,相當值錢,一下子發現了那麼多,會不會──」 我呆了一呆,道:「大約值多少?」 奧干古達道:「如果質地純正而沒有雜質的話,可以值三十到五十法郎。」 三十到五十法郎,當然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奧干古達的意思我明白,他想說,會不會因為發現了大批煤精,所以引起打鬥,才發生了慘案。我立時搖頭道:「不會,蔡根富是先要道格工程師前來礦坑,一定是礦坑之中,發生了一些他所不能理解的事!」 奧干古達道:「發現了大批煤精,這種事,蔡根富可以理解。」 我又回到了老問題上:「這許多煤精,到哪裏去了?」 我的問題並沒有答案,比拉爾忽然走到其中一個凹槽之前,用手比著那個凹槽的大小,轉過身來:「我知道至少其中一塊,在蔡根富的住所之中!」 他那一句話一出口,我也不禁「啊」地一聲,叫了出來。對的,在蔡根富住所就有一塊這樣形狀、大小的煤精。在那塊煤精之中,有一塊圓形的煤塊,以致整塊煤精,看起來像是一隻很大的眼睛! 奧干古達顯然也見過那塊煤精,所以當我「啊」地一聲之際,他揮了揮手。他隨即道:「不對,蔡根富在事發之後,根本沒有機會回家,怎麼會──」 他才說了一半,我陡地想起一些事,是可以將一些不連貫的細節連貫起來的。 我忙道:「你們誰也別打斷我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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