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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盛極一時的古酒大會

  人是群居性的生物,所以就有了人類社會,方便人類進行群體活動。只有極少數的非常人,才能離開群體社會而獨自生活,這種人,通常被稱為隱士。人類歷史上,隱士少之又少,自然,也有不少故事發生在隱士的身上,但憑猜度,也可以想像,發生在個別隱士身上的故事,必然不如發生在群體社會中的故事那樣精采紛呈──單是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也已經夠曲折離奇,複雜無比了。

  所以,故事的記述者,都記述群體社會中所發生的一些事。

  人類社會是一個大組織,在這個大組織之內,還有無數小組織,花樣繁多,沒有人可以盡述。有的簡直匪夷所思──有一個協會,是由一批喜歡用力在頭皮搔癢的人士組成的。這個協會的會員,為了達到頭皮發癢之目的,都拒絶洗頭。

  所以,相形之下,「愛酒人協會」就很大路,不屬於古靈精怪一類。不過,它的會章也有特別聲明:本協會定名為「愛酒人協會」,並非「品酒人協會」。所以它的口號是:不論好酒壞酒,陳酒新酒,本會會員咸認為,最好的儲存所在,就是人的身體之內!

  語句看來很文雅,但含意倒是簡單明瞭:酒,是要來喝的,不論是甚麼酒,都應該喝下肚去,在身體之內,循血液而流!

  愛酒人協會的會員不多,在全世界各地,大約三百餘人。可是它入會的資格極嚴,不是已在人類大社會中已闖出了一定名堂,休想入會,所以這個會也成了一些人追求的身分象徵。每年一度的聚會,也成了世界性的盛會。

  會章規定,由五大洲的會員輪流主辦盛會,聚會必要條件是:必須有大多數與會者未曾喝過的酒供應,在事先,要向各會員詳細介紹這種酒的來歷,由會員決定參加與否──自然,這一年的參加者是多是少,也就決定了主辦者的榮譽與否。

  去年,由南美洲主辦,以巴西大豪富里加度為首的一批南美人士,提出供應的酒,據稱是來自早已在世界上消失了的瑪亞人金字塔底部深藏著的古釀,酒味如何,不必品評,這來歷就夠神秘的了。

  參加者超過一百人,南美洲的豪富,都感到大有面子。

  今年,輪到亞洲作主辦人,亞洲組的召集人,是大豪富陶啟泉。

  各位看到這裡,一定恍然大悟,何以一個衛斯理故事竟然會有看來毫不相干的開頭了!

  是的,在衛斯理的經歷之中,陶啟泉這個大豪富,出場不多,可是卻有不少古怪的故事,是由他開始的。

  衛斯理不是「愛酒人協會」的會員,他甚至不知道有這樣的一個協會──他熟知的種種協會之中,最突出的自然是「非人協會」,連衛斯理也沒有資格當會員。

  那天,是為了甚麼事,衛斯理在陶啟泉的書房中閒談,已經並不重要。談話之間,陶啟泉忽然提起:「再過十個月,我要主持一次聚會,很為它傷腦筋,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幫我一下!」

  衛斯理呆了一下,把陶啟泉的話又想了一遍,才笑著道:「有甚麼聚會可以難倒你的?有錢可使鬼推磨,我能幫得上甚麼忙。」

  陶啟泉有點不快:「富有並不是罪惡,你不用一有機會就諷刺我,而且,再富有,還是有些事做不到的!」

  衛斯理搖手:「好了,不討論這些,你說說,令你傷腦筋的是甚麼樣的聚會。」

  於是,陶啟泉就說了每年一度,愛酒人協會聚會的事。衛斯理笑:「世上無聊的人真多──我不知道你是一個愛酒人!」

  陶啟泉皺眉:「這樣的聚會,已經成為一些人一年一度見面交際應酬之處,許多大事,都是在這種聚會之中商量議定的。」

  衛斯理站了起來:「愛酒,愛酒,多少罪惡借汝之名而行!」

  陶啟泉「呵呵」笑了起來──像這樣的委託,衛斯理自然不會放在心上,一轉頭就忘記了,也根本不能成為一個故事的開始。

  可是,陳長青也是「愛酒人協會」的會員,這就大不相同了。倒不是因為陳長青這個人風風火火,有化小事為大事的本事,而是他行事很是認真,任何事,到了他的手上,若是沒有一個了斷,他可以十年八年,鍥而不捨地追查下去,不會氣餒。

  陳長青是會員,陶啟泉不知甚麼時候,向他說了一句「已經請衛斯理幫忙了」,所以他三天兩頭,函電交馳,甚至於親身上門:「為時無多了,你有甚麼奇謀妙計?」

  在婉拒了幾次無效,堅拒了幾次也無效之後,衛斯理不勝其煩:「有了,去年南美洲主辦人不是用瑪亞人的古酒嗎?那有甚麼了不起,你可以用中國的古酒──自儀狄造酒起,到如今已有超過四千年的歷史!法國人動不動把拿破崙時期的酒當寶貝,和中國一比,相差太遠了!」

  陳長青聽得連連點頭,頻頻眨眼,他這個人一點也不笨:「好主意,可是上哪兒去找千年以上的中國古酒?」

  衛斯理伸手向前一指:「你去找一個人,找到了他,必然有著落!」

  陳長青連忙作了一個手勢,阻止衛斯理再說下去:「待我猜上一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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