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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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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悲哀 如果照白素所說情形,那麼,在大樹被砍下來時.那一男一女的「人」部分,就已死了。那自然也不會再有甚麼痛苦了! 比起死亡來,腦是人身是木更可怕,可是我搖了搖頭:「恐怕沒有那麼幸運──如果早已全是木頭,勒曼醫院那外星人,不會設法使他們還陽,因為那種情形,已經無法可施了!」 我閉上了眼睛一會,仍然感到遍體生寒──實在不能想像我的身子變成了木頭之後會是甚麼樣的一種痛苦! 我不禁憤然:「當年下令砍了大樹的,真不是東西!」 白素啞然:「這『不是東西』,還有不少人奉為神明哩,砍兩棵樹算甚麼,殺幾十萬人也不當一回事,曾誇過人多,死了一半還有一半!」 我思緒十分紊亂:「這又不知是甚麼怪物──我的意思是,不知是甚麼遺傳因素,形成了這嗜殺的行為?」 白素對我的這個問題,居然很是認真:「歷史上不少這樣的人物,我估計是來自同一遺傳,在他們體內的遺傳因素之中,有一半或更多,不是人性,他們的上代,必有半人半獸的遺傳。」 我鼓掌:「說得好,實在想不出這類『偉人』會是純種人類的理由。」 白素嘆了一聲:「這種遺傳因素,既然存在於地球人之間,除非這類人忽然都絶了種,不然,不知甚麼時候,又會有這種人冒出來!」 我忽發奇想:「要是有朝一日,人類在遺傳學上的研究,可以查出那些獸性的遺傳,將之剔除,那就真正天下太平了!」 白素幽幽地道:「只怕那些遺傳,本是人性。」 我苦笑了一下:「嗜殺的是人性,把頭伸過去,引頸就戮的,自然也是人性了。我看,向強權屈服,希望能在權利刃的夾縫中,做一個乖乖的奴才,那也是人性──若是如此,那地球人實在不知算是甚麼!」 白素答得妙:「當然算是地球人──你說得不公平,地球上已有許多人明白不屈從強權,不做奴才,就不會有強權的道理,只是還有一部分人不明白而已。」 我恨恨地道:「不是不明白,而是做奴才是他們遺傳因素規範下的行為,他們一定要那樣做,非在強權面前下跪不可,那是這種人的遺傳本能,就像絲蠶不會吃別的葉子,只吃桑葉一樣。」 白素默然──她自然是同意了我的說法。對於眼見的某類人的行為,除了用那是遺傳因素規定的行為之外,實在沒有別的理由,可以解釋他們向強權叩頭的行為! 過了一會,白素才道:「世上,見過那一男一女兩個人的並不多。」 我「嗯」了一聲,心中在想:白素想表達甚麼呢? 白素又道:「見過他們,而把他們當人的,更少!」 我了解白素的用意了,我道:「至少勒曼醫院那個外星人,還有米博士,都是!」 白素道:「所以我相信他們都在努力使那一男一女變成真正的人!」 我故意打岔:「你說到哪裡去了?再怎樣努力,那一男一女,都不會變成『真正的人』!」 白素糾正:「我的意思是,變得和米博士一樣!」 我嘆了一聲:「那外星人,是這種生命的始創者──就像上帝不知道用甚麼方法和材料創造了人一樣,拯救那一男一女的工作,自然應該由他負責!」 白素默然不語,我又道:「這拯救工作,複雜無比,我們全家,連邊都摸不著,想幫忙也無從幫起!」 白素望著我:「就算只能出萬萬分之一的力,也應該出──那一男一女的處境太值得同情了!」 我舉手表示贊成:「怕只怕萬萬分之一的力也出不上,人家根本沒把我們當一回事,勒曼醫院的那外星人,就甚麼也不肯說,連電話都不肯聽。」 白素道:「可是,米博士說,有人指點他,有難題,可以去找神通廣大的衛斯理先生!」 我忙道:「老夫老妻,別耍我了。」 白素道:「我知道來來去去,你都是不願意再見到黃蟬這個人!」 我故意問道:「咦,這裡面,又關『黃蟬這個人』甚麼事了?」 白素道:「那裂樹而出的一男一女,一直由黃蟬保管,我相信,在長期的相處過程之中,黃蟬和他們,一定已有了某種程度的溝通!」 我知道那一男一女的事,和黃蟬必然是有關係的,可是還沒有想到這一層上。一聽得白素那麼說,我心中一動,問:「思想溝通?」 白素搖頭:「不知道,那要問她方知。」 我嘆了一聲:「你不怕再上當,我也沒話說。」 白素道:「在這件事上,我看不出有甚麼可以上當之處。」 我想了一想,覺得確然沒有甚麼會損失的,我懶懶地道:「我們不會主動去求見她!」 白素笑道:「照我估計,她既然會指點米博士來見你,若你先堅持不答應,她必然會親自出馬。」 我笑:「我們來一個協議:她若是親自出馬,且先聽她如何說,再作決定。」 我在這樣說的時候,心中想:只要我立定決心拒絶,總可以做得到的,絶未想到的是,黃蟬真做得出,戲劇化至於極點,我縱使萬分不願,也不得不長嘆一聲,自認不論大花樣小花樣,都玩不過她。 這是後話:先表過之不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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