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異寶 | 上頁 下頁 |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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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造混亂的人,想在我的面前,把異寶弄走,如果讓他們成功了,學齊白的口吻:我也別再混了。 可是想奪寶的人,動作也真快,我手一伸出,異寶的光芒已完全消失,我根據方位,準確而迅速地伸手出去,可是我的手,碰到的不是那塊合金,而是另一隻手的手背。 我無法判斷那隻手是甚麼人的,我看準了方位伸出手去,碰到一個人的手背,自然是那隻手,先我一剎那,先取到了那塊合金,那隻手,有可能是陳長青的,可能是齊白的,也有可能是白素的,或是溫寶裕的。 如果是他們,那自然好,不論是他們之中哪一個人,都一樣。 可是我卻不能冒這個險,如果那隻手,不屬於他們四個人,而屬於奪寶者,那麼,異寶要落入他人的手中了,寶物一落入他人的手中,再要追回來,那不知要費多少周章。 所以,我一碰到了另一個人的手背,我立時中指凸出,向那人的手背,疾扣了下去。 中國武術的精要,是攻擊人體各部位中,最不堪攻擊之處,每個人的手背中間,都有一條筋,這條筋如果受到了重擊,就會使捱擊者的手,根本無法握住任何東西。我這時採取的,就是這樣一擊。而這一擊,顯然收效,一擊之下,我感到那隻手迅速縮回去,同時,也聽到了輕微的「拍」地一下響,證明那隻手,本來已經把那塊合金抓在手中,在我一擊之下,手指鬆開,那塊合金,重又落到了桌面上。 我一聽到了聲響,手立時向下一按,那時,我手離桌面,不會超過十五公分,照說,只要一按下去,就可以把那塊合金取在手中了,可是就在這時,我手腕上,突然麻了一下,令得我整個手都一點氣力也使不出來。 我知道,遇到了中國武術的大行家了:脈門在一剎那間,被人彈了一下。而我立即感到,齊白精於盜墓,不見得在武術上有多高的造詣。陳長青的武術知識,只怕全部來自武俠小說,溫寶裕更不必說了,只有白素,能有這樣高的武術造詣,難道我剛才擊中的手背,竟是白素的? 我心念電轉,只想到,也只有白素,反應才可能比我更快,所以,她先伸手出去,大有可能。 我一面想著,一面運氣一衝,手指立時恢復了活動的能力,其間相差,也絶不會超過半秒鐘,可是當我手再次按向桌面之際,那塊合金,卻已經不在了。 我立時在桌面上,用手掃了一下,沒有碰到那塊合金,卻碰到了不少其他人的手,可知在毒煙籠罩之下,想混水摸魚的人,真還不少。 任何人,其勢不可能在長久屏除氣息的情形之下進行活動。 我假設奪寶者配有防毒面具,那麼他們就絶對有利。如今,異寶已不在桌面上,不知落入了甚麼人手中,我再逗留在桌旁,在桌面上亂摸,變得極無意義,還不如趕快離開,守著離去的通道,還可以有希望,及時截住他。 這時,由於雙眼的劇痛,我已經無法睜開眼睛,我閉著眼,向後疾翻了出去,在翻躍出去的時候,我騰躍得特別高,但是在落地時,仍不免撞倒了幾個人。 幸好大廳的一邊,是極寬闊的門,而人也已疏散,我落地之後,勉力睜眼一看,看到了光亮,就疾闖了出去。 一面向外闖去,一面心中又氣惱又慚愧,由於變故發生之後,只留意到了寶物不被人奪走,連在旁的人,都未及照顧,溫寶裕年紀輕,缺乏應變的經驗,至少應該照顧他,把他帶出來才行。如今寶物未曾到手,連人也沒有照顧到,直是窩囊之極。 闖出了大廳,看到酒店的大堂,走廊之中,亂成了一團,警鐘鳴得震耳欲聾,人從大廳之中,你推我擁地奔出來。 外面的濃煙,比起廳堂裏,自然小巫見大巫,可是那濃煙中的催淚氣體,十分強烈,而且現代化的大型建築,不可能有一陣強風吹來,把濃煙吹散,所以雖然走廊和大堂中濃煙不多,也足使人難以忍受,紛紛向酒店外面奔去。 我勉強吸了一口氣,覺得喉間辛辣無比,十分不舒服,可是看起來,只有我一個人離開了廳堂,我在考慮,是不是要再衝進去。 就在這時,我看到陳長青拉著溫寶裕,夾在人叢中奔了出來。我忙迎了上去,這時每一個人都狼狽莫名。我也無法多說話,只是向酒店的大門口,指了一指,示意他們立即到外面去。 陳長青雙眼通紅,淚流滿面(我大抵也是這副狼狽相,好不到哪裏去),點了點頭,就向酒店大門口奔去。這時,白素在先,齊白在後,也自廳堂衝出,隨著許多人衝出來,帶動了氣流,自廳堂中冒出來的濃煙更多,我想叫他們,可是一開口,喉際像是有火在燒,竟至於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齊白和白素也看到了我,我們無法可施,連相互交換一下眼色也做不到,因為雙眼之中,滿是淚水。 目的在製造混亂的人,真正製造了一場大混亂,僅僅三四分鐘,有毒的濃煙已通過空氣調節系統,迅速在向整座酒店擴散,樓梯口,已有樓上的住客,尖叫著衝下來。 在這種情形下,我們不撤退,也決無可能,由於變故來得太突然,一點應變的預防也沒有,這時,別說有一具防毒面具,就算是有一副普通的風鏡,也是好的,可是在這樣的混亂之中,上哪裏去找風鏡去? 我、白素和齊白三人,在人群中推擠著,一起向酒店之外奔去。 奔出了門口,來到露天處,連吸了幾口氣,才算勉強定過神來。 我一生之中,處境狼狽不堪的情形,不知有多少次,被機械人捉了起來當「玩具」,被誤以為是外星人而關進鐵籠子,等等。可是我真覺得再也沒有比如今的處境更加狼狽的了。 酒店的門外空地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還有許多人,像潮水一樣,自酒店中湧出來,警方人員還沒有大量趕到,有幾個人可能是恰好經過的警員,眼看這樣混亂的局面,如同泥塑木雕,不知道如何應付才好。 我一等恢復了可以說話,就急忙啞著嗓子問:「那東西在誰手裏?」 我那一句話才問出口,就知道事情大大不妙了。 因為幾乎前後只差極短的時間,齊白這樣問,白素這樣問,陳長青和溫寶裕也這樣問。 不在我們五個人任何一個的手中! 異寶被奪寶者奪走了。 一時之間,我們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才好,齊白首先一頓腳,一聲不出,立時向酒店又衝了進去,我道:「陳長青,溫寶裕,你們留意從酒店中出來的人,有一個人手背上給我擊了一下,當時我下手相當重,手背上可能還留著紅腫,這個人是嫌疑人。」 當我在這樣說的時候,也明知希望渺茫,自酒店中湧出來的人上千,哪能一個個看得清楚。可是陳長青和溫寶裕兩人,還是答應著。我一說完,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兩個人意思是一樣,也一起返身,向酒店奔去,一面推開迎面湧來的人群,一面交換了幾句意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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