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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我忙道:「慢一些好,越慢越好!」

  這句話我衝口而出,和我一向的急性子完全不合,白素立刻向我望來。

  我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因為還有許多非技術上的事情需要安排,最重要的是紅綾已經不能再回到寶地去──因為紅綾知道有簡單的方法可以使長老開關出來。

  凡是知道這個秘密的人──紅綾、我、戈壁沙漠,都不能進入寶地,一進去,到了長老能夠捕捉他人思想活動的範圍之內,長老也就立刻可以知道。

  這個「秘密」實際上簡單之極,可是有時候很簡單的事情想不到就是想不到。或許長老忽然之間會想到,那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發生,我們的宗旨既然是儘量不讓長老開關出來,當然不可以使他從我們這裏獲知這個「秘密」。

  而我之所以要把我們想到的當作「秘密」,不告訴白素,是因為我想到,紅綾和我都不能進入寶地,而要應付長老,同時希望能夠知道長老更多的情形(不做虧本買賣),藍絲和溫寶裕兩人,難以做到,必須有很能幹的人去負責進行。

  而白素當然是最適合的人選,所以不能讓她知道這個「秘密」,不然就連她也不能進入寶地了。

  紅綾和戈壁沙漠當然也明白了這個道理,所以才同意我們對白素隱瞞的。

  而紅綾剛才那番沒有說完的話當然是想說本來那是她增加知識的好機會,可惜她不能進寶地去,所以只好放棄。

  要在不讓白素知道的情形下,說服白素到寶地去代替紅綾,很不容易,需要時間──最主要的是先要想出紅綾不去寶地的原因,這原因要白素可以接受,就很困難。

  做好一切準備需要時間,所以我才會自然而然對戈壁沙漠說他們越慢越好,說的時候沒有想到這樣的話和我性格不合,白素首先感到訝異,大有破綻。

  在白素向我望來的時候,我知道自己已經露出了一些馬腳──有事情要遮掩隱瞞,本來就是很困難的事情,在不知不覺中就會露出馬腳,有時候遮得了頭,遮不了腳,總有被人發現真相的一天。我也並不認為可以永遠將白素隱瞞過去,只不過是過一天上一天罷了。

  當時,我立刻解釋:「讓戈壁沙漠他們慢慢去準備,紅綾也就不必那麼快離開──溫寶裕走了,藍絲不會再來,紅綾再走,人就越來越少了。」

  這樣的解釋,當時我也不能肯定白素是不是會接受,而我又立刻向戈壁沙漠道:「在你們口中說是很簡單的事情,別人未必做得到,看來你們少不免要去走一遭。」

  兩人道:「那當然,我們要去──」

  他們說到這裏,猶豫了一下才繼續:「不過我們──不想進那個山洞去──反正複雜的、主要的是接收裝置,連結部份很簡單,在我們的指點下,溫寶裕就可以完成。」

  我點頭表示滿意,戈壁沙漠說做就做,立刻開始和各有關方面聯絡,我和白素紅綾告辭離去。

  在回家途中,我一面駕車,一面有些精神恍惚。

  因為自從紅綾出現之後,不到半天時間,變化實在太大了。

  不但知道了紅綾和藍絲到達寶地之後的情形,也知道了溫寶裕去了之後的事情,從而知道長老想無窮無盡瞭解「外面情形」的意願。

  更重要的是和戈壁沙漠的會晤,他們從旁觀者清的角度,一下子就看出了我們和長老的來往,是「虧本買賣」,長老對我們的一切都知道,可是我們對長老卻一無所知,只是推測。

  這種情形必須改變。

  我們和長老之間的強、弱對比,本來就明顯之極,如果長老所知越來越多,就強者越強、弱者越弱了!

  這還是目前的情形,一旦長老開關出來,那麼所有的地球人都會對長老毫無抗拒能力,完全在他的控制之下,到時候會是什麼樣的情景,根本無法想像。

  要扭轉「虧本買賣」的局面,紅綾不是適當的人選。將之比喻為真正的做買賣,雖然有些不倫不類,可是其過程卻也少不了要精通人情世故,要會討價還債,還需要一定程度的爾虞我詐,這些紅綾都一竅不通,讓白素去做,卻再好不過。

  想到這裏,我就決定從這一點開始,說服白素代替紅綾到寶地去。

  我閑閑地道:「戈壁沙漠看問題很尖銳,他們說到目前為止,我們和長老打交道,做的是虧本買賣,真是一針見血。」

  白素不置可否,我又道:「讓藍絲去對付長老,等於是將魚送到貓的口邊去,要紅綾對付長老,情形也好不了多少,溫寶裕雖然滑頭,可是有藍絲的阻擋,他也不能發揮能力──」

  說到這裏,我頓了一頓,等候白素的反應,白素卻還是不置可否。我向她望去,表示要得到她的回應。

  白素笑道:「這樣說來,衛斯理莫非要親自出馬?」

  我裝成想了一會,才道:「我出馬,也不合適──」

  一時之間我還是想不出為什麼我也不合適的原因,所以遲疑了一下,為了不引起白素的懷疑,我絶對不能遲疑太久,所以情形相當狼狽。

  紅綾自然知道我為什麼不能去,她也知道我這時候轉彎抹角說話想幹什麼,所以她替我解圍,道:「爸脾氣不好,長老未必肯爽快地說有關他自己的事情,爸去了,只怕三言兩語,就會不歡而散,把事情弄僵。」

  我立刻趁機道:「是啊,這長老很豈有此理,他完全不說和他有關的事情,要我們不斷在幾乎沒有任何根據的情形下去推測,浪費精神氣力,很是冤枉,如果我和他直接溝通,肯定會鬧僵。」

  我們父女二人一唱一和,自以為配合得極好,白素聽了,忽然笑了起來。

  我們沒有預料到白素會有這樣的反應,畢竟我們有事情隱瞞著她,所以不免有些心虛,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才好。

  白素笑了一會,突然冒出一句話來:「我明白了!」

  這句話將正在心中發虛的我和紅綾都嚇了一跳,還以為我們對她的隱瞞已經被她識穿了。

  白素接著道:「你們父女二人,一搭一擋,究竟想說些什麼,還不趕快從實招來!」

  我一聽,連忙道:「不敢、不敢!實情是有一位能力超強的人物,正適合擔當此任,只是不知道當不當提出來。」

  白素笑道:「無非是要我去,何必這樣做張做智!」

  我也笑道:「是,是!小可知罪。」

  紅綾究竟沒有機心,一聽出白素語氣活絡,像是肯去,已經歡欣鼓舞,拍手叫起來:「媽要是肯去,真是太好了!」

  白素的反應很奇特,她眉心打結,並不出聲,這種情形分明是她正在想些什麼,我由於「做賊心虛」,也不敢問她在想什麼,一時之間很有些心慌意亂,幾乎難以好好駕車。

  過了不一會,白素才道:「我想不出為什麼一定要我去的原因,可是我可以答應去。」

  紅綾聽了,又發出了幾下歡呼聲,我也感到高興,然而同時也有隱憂──這時候看來白素只知道我們設法要她到寶地去,卻還沒有知道我和紅綾會不去。

  她在想我們為什麼要她去的原因,顯然是已經有了懷疑,真不知道當我們告訴她我們不去的時候,該如何向她解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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