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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白素道:「全是中亞一帶的人。」

  古九非有點氣惱:「化裝成那樣,什麼人種都辨別不出來了。」

  我道:「底片呢?」

  古九非看到我神色十分嚴肅,也打了一個突:「那不是電影?究竟是什麼?化裝舞會?恐怖蠟像館?」

  他一面說,一面又從身邊,摸出了那節「小電池」來,旋開了蓋,倒出了一小卷底片,我接了過來,向白素道:「把相片盡量放大,可以看得更清楚。」

  白素側頭想了一想:「我去辦,一個朋友有沖洗公司,規模很大,他可以幫忙。」

  我輕拍著古九非的肩頭:「那個和你接頭的人,可能是一個地位很重要的人,這底片在他身上,也有可能是一個極度的秘密──你老人家要是不想多惹是非,還是快些回檳城去養鳥吧。」

  或許是我的神態十分嚴肅,也許是古九非自己也覺得事態的嚴重,他居然立即答應:「好,唉,已經洗了手的人,偏偏相信了鬼話,真該死,不過能認識你們這些小朋友,倒也是一大樂事。」

  他把我和白素,和溫寶裕成了一類,都變成了小朋友,這一點,我也不和他爭議什麼,白素已準備出門,古九非自己有車子來,他們一起離去。

  當他和白素出門時,我只想到了一點點,感到事情有極度的不尋常之處。可是,多半是由於那些照片給人的震驚太甚,我只是在想,那些照片放大之後,一定更加駭人,不知是不是有勇氣去面對它們?所以,我忽略了深一層去想一想。

  那是我的一個疏忽。白素和我一樣,也犯了同樣的疏忽。唉,我們的疏忽,後來造成了那麼可怕的結果,那實在使我和白素,內疚不已,可是錯已鑄成,再難過也沒有用處了。

  這是以後的事,提一提就算了,詳細的情形,以後再說,我實在不願詳說,若是可以忽略過去,我會不再提及,那會使我心裡好過些,人總有點駝鳥心理的,我自然也不能例外。

  白素離去之後,我思緒很亂,先是想到,幸好小寶不在,不然他也會看到那些照片,又想到溫寶裕已經步入青年,應該也可以看看那種怪異的事情了。

  然後,我靜了下來,想整理一下事情的經過。古九非的遭遇,顯然是有人處心積慮,佈了一個局,利用了他的扒竊技巧,去做盜竊情報的勾當,古九非是不是完成了要求?他順手牽羊,弄來的那筒軟片,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名堂?

  如果那卷軟片無關緊要,失去的人不會追究,如果重要,那麼,失去的人,立刻就可以想到,那是古九非幹的事,因為古九非正是他們「請」來的,也只有古九非才有這個能力,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東西從人身上弄走。

  這樣看來,事情比從阿加酋長身上偷了那只小盒子,還更加嚴重。

  我一想到這裡,不禁直跳了起來,那時,離古九非離開,不過半小時。我立時撥古九非的電話,可是沒有人接聽。

  (看,我雖然有疏忽,但還是立即覺到了。)

  (不過,我又犯了第二個疏忽,我沒有想到,古九非在離開了我之後,並沒有回他在本市的臨時住所,而是直接就到了機場。)

  (等我知道了這一點時,飛機早已飛到了檳城,這個人,行蹤竟比我還要飄忽。)

  (後來,我每次都想:如果他不是見到了我,聽了我的勸,會不會那麼快回去?事情會不會好一點呢?白素說:不會,自從他偷了那卷軟片,一切都已決定了。)

  找不到古九非,我又發了一會怔,設想利用古九非的一方,是什麼勢力,目的是什麼,可是也無從假設起,事情亂糟糟地沒有頭緒,可是偏有一種極詭異的,令人不舒服的感覺。

  正在這時,電話響,我按下掣,是良辰美景的尖叫聲和溫寶裕的叱責聲:「別吵,電話通了。」

  我大聲問:「小寶,什麼事?」

  溫寶裕的聲音相當緊張:「看電視,電視有特別報導,關於阿加酋長的。」

  我呆了一呆,找到電視遙控器,按下了掣,小寶的聲音繼續傳來:「阿加酋長在機場吵鬧,不肯離去,天,莫不是為了他失去了那小盒子?」

  這時,電視已有畫面,報導員在機場大堂,神色緊張:「來自中東的一個阿拉伯部族的酋長,預定五小時之前離開本市,可是在臨登機之前,他向機場警方投訴,不見了極重要的物事,懷疑是在機場範圍內遭到了扒竊,當時要求封鎖整個機場範圍,進行搜查,他的要求,遭到了機場警方的拒絶。」

  溫寶裕在電話中悶哼一聲:「哼,他以為這裡是他的領地。」

  我吸了一口氣:「小寶,闖禍了。」溫寶裕的語氣中充滿了挑戰:「你也怕闖禍?」

  我嘆了一聲,我不怕闖禍的年紀,只怕已過去了,現在,輪到溫寶裕他們天不怕地不怕,唯恐天下不亂了。但在溫寶裕前,我也不便氣餒:「我和你態度不同,事情惹上身來,決不逃避,但也不會主動去找麻煩。」

  溫寶裕為他的行為辯護:「我和古老先生,也不是故意惹的禍。」

  我和小寶一面在電話中交談,電視上的特別報導,仍然在進行。

  報告員在說:「阿加酋長在要求遭到拒絶之後,曾有些言語和行動,令得警方駐機場人員為難,因此有更高層警方人員出動,而阿加酋長雖然處事失去常規,但他的隨員,還是及時阻止了事態的惡化──」

  我聽到良辰美景在齊聲叫:「這報告員,轉彎抹角,在說什麼啊?」

  溫寶裕道:「那是外交詞令,你們不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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