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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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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分自然地點了點頭,的確,要到苗疆的山巒之中去找一個特定的山洞,那種困難的程度,只怕和在戈壁沙漠之中尋找一粒指定的沙粒差不多。 白素又道:「而那小個子,他雖然曾三次參加烈火女的新舊交替儀式,可是也不知道那山洞座落在何方。」 我搖頭:「若是倮倮人可以在洞口膜拜,那麼,至少有人知道山洞在哪裏。」 白素點頭:「當然會有生存下來的倮倮人,知道這山洞在何處,可是烈火女是不是還會在山洞中。」 我十分疑惑:「我不是很明白,甚麼叫作『會有生存下來的倮倮人』。」 白奇偉的聲音,變得十分低沉:「根據殷大德和那小個子提供的訊息,和我們的了解,就在大混亂之中,有過十分可怕的大屠殺,倮倮人傷亡慘重,而且沒有了凝聚精神力量的聚會之後,生存下來的,盡量向深山野嶺遷徒,遠離文明社會,形成了許多零星的小部落,要找尋他們,更加困難了。」 我閉上眼睛一會,設想著善良無知的倮倮人,在大時代的變遷中,成為犧牲品的情景,也不禁長嘆了一聲,白素兄妹未能萬里尋母,顯然有難以克服的困難,倒也不能深責了。我又道:「那你們至少應該把──令尊如何會當了土司,成為人所尊敬的陽光土司,又如何會和一個烈火女成為夫妻這段秘辛查探出來。」 白素苦笑:「你以為我們沒努力過?可是這一段經過,他們不知道,就在爹救了他之後不久,他又有過一次來回,奔越苗疆,著意打探,也問不出所以然來。倮倮人的頭腦十分簡單,都說忽然有人出來當土司,處處為倮倮人著想,就像陽光普照大地一樣,所以見了這個偉岸的人,就稱他做陽光土司,再自然而然不過,從來沒有人去尋根究底,只當是上天派下來的。」 我雙手握緊了拳,發現白奇偉也有同樣的動作,我們兩人,這時所想的自然是同一件事:整個過程,最最清楚明白的人,就是白老大。 根本不必東打聽西打探,只要白老大肯說,一定自然會明白。 可是白老大卻又明擺著絶不肯說,血濺小書房的那一幕,一想起來,白素兄妹就心驚肉跳,如何還敢造次。 當時,我雖然已在那船的甲板上碰了一個釘子,可是我還是在他們兄妹面前拍了胸口:「這事情,不必捨近就遠,一切全在令尊的記憶之中,我會設法令他把這段往事說出來,那你們就可以知道令堂的情形了。」當時,白奇偉望著我,一臉的感激之色,顯然他充滿了希望,可是白素卻顯然比她哥哥更了解白老大,只是搖了搖頭,神情苦澀。 他們不厭其煩地一再向殷大德和那小個子提問題,殷大德和小個子也答了很多,直到再也答不出甚麼來了。 這一次會晤,竟然長達六小時之久,他們也約了再相聚,並且雙方都努力再去搜尋資料。 臨走時,殷大德仍然堅持要把那柄紫金藤作鞘的緬鋼劍,送給白奇偉。白奇偉雖然心中千想要萬想要,便畢竟小伙子臉嫩,不好意思,所以一再推辭。 最後,還是殷大德說了一番話,又誠懇又實際,白奇偉才將這份厚禮,受了下來。 殷大德說的話是:「你們父親,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在九死一生之中獲救,當時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麼會認錯人?你是恩公的兒子,我倒不是為別的,是為了你為了弄清楚令堂的事,我看苗疆蠻荒之行,必不可免,這一杖一劍,帶在身邊,有莫大的幫助,你再要推辭,莫非連自身都不愛惜了嗎?」 這一番話,自然又動聽又誠懇,白奇偉也就把這一杖一劍,又是杖又是劍的寶物,收了下來。 我聽他們講到白奇偉收下那寶物,不禁大是興奮,立時就道:「啊哈,這樣罕見的寶物,走,這就讓我開開眼界。」 以當時我和白素兄妹的關係來說,這個要求,是斷無被拒絶之理的,可是我一說,兩人苦笑,白奇偉更攤開手來,一副無可奈何之狀。這情形,自然是表示,寶物早已不在他們手上了。 我也立時想到了發生了甚麼事:「令尊──」 兄妹兩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以他們兩人之能,這樣的寶物,到了手又會失去,自然是白老大的所為了。我看出他們的心情沮喪,所以開玩笑似地問:「是巧取,還是豪奪?是明搶,還是暗偷?」 兄妹兩人更是連聲苦笑,說出了經過,連我聽了,也為之目瞪口呆。 原來他們在見了殷大德回來之後,才一進門,就看到白老大在一張太師椅上,當門而坐──那太師椅是白老大心愛之物,但平日絶不是放在此處那麼礙眼的位置上的。 白老大當門而坐,顯然是在等人回來,可以一進門就看到,等的自然也就是他們兄妹兩人了。 白老大一見他們,也不等他們出聲稱呼,就一伸手,平平靜靜地道:「拿來。」 白奇偉這時,正右手緊握著紫金藤,想要收起來,如何來得及? 一路回來的時候,兄妹兩人已商議過,怎麼向父親提起殷大德慨贈紫金藤的事,兩人商議好了,就說有要事,非到苗疆去一遭不可,殷大德就大方地把這件防身之寶相贈。他們還打了如意算盤,若是白老大問他們為甚麼要到苗疆去,他們就打蛇隨棍上,說是苗疆倮倮人之中,有十分神秘不可思議的烈火女,他們有意去探索一番,弄明白究竟。而且,兄妹兩人,也相約了絶不提有一任烈火女曾是陽光土司之妻,有可能是自己母親等情。 他們的估計是,在這樣的情形下,白老大有可能會多少吐露出一些當年的秘密來。 兩兄妹盤算得自以為周詳,可是結果,和白老大一照面,就潰不成軍,一敗塗地,落荒而逃,得保首級,已是萬幸了。 當下白老大一說「拿來」,白奇偉連忙踏前一步,雙手將紫金藤奉了上去,白老大一伸手抓了過來,白奇偉還想開口,介紹一下這劍杖的奇妙之外──紫金藤的毒性和辟毒功能,自然無法體現,但是緬鋼劍的鋒銳,他們卻是試了來的。 他們試了「削鐵如泥」,徑寸的鐵枝,應手而斷。也試了「吹毛斷髮」,把白素的一綹頭髮,放在劍鋒上,兩人吹一口氣,秀髮就絲絲斷落。 所以這時,白奇偉的神情,還十分自得。 可是白老大一抓劍在手,就一聲冷笑,那一下冷笑,把白奇偉想說的話,全打回了肚子去。已看出了父親的神色,大是不善。 白老大接著又道:「我白某人的一雙子女,真有出息,竟然上門向人告幫去了。」白素兄妹一聽父親這樣說,自然想急急分辯,可是一時之間,卻又不知如何分辯才好。 白老大說他們「上門告幫」,就是上門乞討的意思,如今人家給的東西,正在白老大的手中,他們要分辯,自然不容易,準備好了的一番話,一句也用不上,全叫堵在心口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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