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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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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不由自主地低呼:封白!封白!你去死!你必需死,只有你死了,我才會有快樂,有無窮無盡的快樂,你在,我就什麼都沒有,在痛苦的折磨下,我除了自殺之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樂清和的意念,越來越使他感到一點:一個人如果到了非結束自己的生命不可的時候,他就應該有勇氣去做任何的事! 而他所要做的事,就是使封白不再成為他一生今後悠長歲月,快樂泉源的障礙! 這種念頭初起的時候,他自己也不免感到吃驚,可是慢慢地,意念越來越是堅決,使他感到,非要這樣做不可! 為了自己今後的快樂,他非要封白不存在不可! 當他終於下定了決心之後,他記得很清楚,那時他躺在閣樓上,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把自己的身子儘量伸直,躺著一動不動。 樂清和長長籲了一口氣,抬起頭來,歡迎他們的僕人,在總管的率領下,還是不知所措地站著。樂清和向總管點了點頭,看起來,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緩緩地道:「很好,一切都很好!」 他一面說,一面向屋子走去。以往,他每次走上這屋子的石階之際,看起來像是十分歡樂,但內心的刺痛,真是難以形容。現在,他心中想:不該埋怨什麼了,一切都是那麼稱心遂意,真的不應該再埋怨什麼了!他大踏步走進了客廳之中。 ▼十五、心中滋生恨意 屋子內的佈置完全沒有變動過,樂清和才一走進來,總管就用銀盤子托著一隻信封,來到了他的面前:「緊急電報,早上才收到的!」 樂清和感到有點奇怪,電報是誰打來的?他隨手拿起了電報,問:「夫人呢?」 總管躬身回答:「夫人一進來,就直向樓上的臥室去了,現在還留在臥室中!」 樂清和的面肉,不由自主,抽搐了兩下,不過這種情形,是不會有什麼人注意的,他看起來還是那樣文雅,令人油然生敬。 方婉儀在臥室中,樂清和又不由自主乾咽了一下,這幢房子,那間臥室,對方婉儀來說,一定有著太多的回憶。 樂清和自然知道方婉儀和封白的關係。這時,他微微抬頭向上,在想:方婉儀在臥房想什麼呢?是在想她把她的處女之身,交給了封白的情形? 想到了這一點,樂清和心中的恨意更甚,在不知不覺之間,把手中的那封電報,捏成了一團,令得在一旁的總管吃了一驚:「先生,你還沒拆這封電報!」 樂清和猛地覺得自己有點失去控制了,他籲了一口氣,把被他捏成了一團的電報攤開,拆開來。 看了電報的內容,他呆了一呆。 電報是樂天打來的,很簡單:「父母親,在我未曾到之前,母親萬萬不能用那對玉瑗,我會立刻趕來,一定要照我的話做。」 樂清和皺著眉,方婉儀到法國來要做的事,他始終是不贊成的。才到巴黎,已經令得他如此不愉快,要是再到那滑翔機的運動場,樂清和真想不出如何來掩飾自己心中的不快。 如今樂天來了這封電報,是不是可以使方婉儀打消原意呢?他拿著電報,向樓梯走去,上了一半樓梯,就大聲叫:「婉儀,小天有電報來!」他叫了幾聲,就看到方婉儀出現在樓梯口上,看來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仍然是那樣典雅,那樣高貴。樂清和微笑著,在妻子的面前,幾十年來,他一直是那樣充滿著愛護,使方婉儀有時也感到,和他在一起,是可靠和安全的。 樂清和把電報遞給了方婉儀,方婉儀看了看,皺著眉:「小天又在玩什麼花樣?」 樂清和攤了攤手:「誰知道,看起來,像是十萬火急的樣子。」 方婉儀想了二想,「反正還有三天時間,等他來了再說也好,清和,記得我們以前常去的那家小餐室嗎?今天——」方婉儀只講到一半,就沒有再講下去,因為她發現樂清和半轉過頭去,臉上現出很不自然的神情來。那家小餐室,所謂「我們常去」,是她和封白常去的!當時,他,樂清和,只不過偶然和幾個同學在一起的時候才去!樂清和心中的不愉快,到了幾乎要爆炸的程度,他想大聲說:「我倒想到那個小閣樓去看看!」 可是在一刹那間,他已把心中的不愉快,按捺了下來,淡然道:「好吧,那家小餐室叫作——」方婉儀也改了口:「我不想去了,還是在這裡試試廚子的手藝吧!」 樂清和仍然沒有異議:「也好!」 他說著,走上了樓梯,和方婉儀一起來到了臥室的門口,他只是向內張望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婉儀,今晚我還是睡客房吧!」方婉儀低下了頭,作為一個妻子,她應該拒絶丈夫的提議,但是這房間,在這間房間之中,她把自己獻給了封白,她又實在不想樂清和睡在這問房間中。 得不到方婉儀的回答,樂清和的心中,又像是被利刃刺了一下,他又找了一些不相干的話說著,然後,打電話回去問,知道樂天已經上了機,樂音聽的電話,她叫著:「哥哥不知在鬧什麼鬼?拉著范叔,神神秘秘講了半天話,忽然說要到法國來找你們!」 樂清和怔了一怔,范叔是知道當年的事的,他也在法國,封白神秘失蹤的那一天,他也在現場,是他把一切全部告訴樂天了? 可是樂清和仍然想不通,就算樂天知道了當年的事,為什麼要打這封電報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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