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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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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婉儀像是大吃了一驚:「清和,……怎麼變成了這……樣子?」 樂清和苦澀地道:「婉儀,你也好不了多少,為了封白,我們都——」樂清和才講到這,在一旁的醫生,剛想出言阻止樂清和再豪言壯語下去,以免使虛弱已極的方婉儀受刺激,根據醫生的意見,方婉儀是絶對不能再受任何刺激的了。但就在這時,方婉儀已經陡然震動了一下,道:「封白他為什麼不回來?為什麼不回來了?」 一句話沒有講完,她乾枯深陷的眼眶之中,淚水已像泉水一樣湧了出來。 這是事情發生之後,方婉儀第一次流淚。 樂清和緊緊地握著她的手,聲音發顫:「哭吧,婉儀,你早就應該哭,封白……不會回來了!」 樂清和的這句話,早就在每一個人的心中,盤旋了不知多少遍,可是把這句話講出口來的,樂清和是第一個。樂清和這句聽來殘忍,但是人人心中都知道那是事實的一句話,令得周圍的人都起了震動,都怕方婉儀會忍受不了。方婉儀果然忍受不住,發出了一下抽噎聲,就昏了過去。 樂清和後退了一步,把方婉儀交給了醫生和護士。他抹著淚,轉向封秋葉和方風揚:「兩位,婉儀心中的痛苦,讓之宣洩出來,對她反而有幫助!」 封秋葉和方風揚兩人,也不禁老淚縱橫。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救護車把方婉儀送到了醫院,進行急救,樂清和也被封秋葉和方風揚兩人,強迫進了同一家醫院,因為這一個月來,樂清和也到了一個人可以支持的極限了。 一個星期之後,在醫院療養的方婉儀與樂清和的健康,都有了起色,搜索工作還在進行,參加的人更多,但是還沒有結果。 在樂清和的病房中,封秋葉和方風揚坐著,他們在討論封白的失蹤。方風揚吸著煙斗,聲音沉鬱,道:「在這樣的大規模搜索之下,就算有了意外,毀壞了的滑翔機,也應該被發現了!」 封秋葉晚年遭到了這樣的意外,心情的慘痛,真是難以形容。但是他是身經百戰的軍人,有著鐵漢的性格。內心再慘痛,也不願意在表面上顯露出來。雖然在這一個月中,他花白的頭髮已經變成了全白,但是他說話的聲音,還是十分鎮定,他還固執地道:「所以,封白只是失蹤,不是死亡!」 樂清和歎了一聲:「封白的性格很好動,又有十足的頑童性格,會不會他是故意躲了起來?」 樂清和的這一句話才出口,病房的門口,就傳來一個聽來虛弱,但是語意十分堅決的聲音:「不會,他就算想那樣做,也不會捨得讓我擔憂!」 說話的是臉色蒼白的方婉儀,她扶著門框,像一株初生的楊柳那樣,看來是那麼脆弱,那麼楚楚可憐,又那麼俏生生地站著。 樂清和忙向她走過去,扶著她的手臂,進了病房,使她坐在方風揚的身邊。 樂清和道:「對,封白不會讓婉儀痛苦,那是絶對可以肯定的事!」方風揚沉聲道:「所以,理智地來推斷,可以肯定他的飛行遭到了意外!」 封秋葉神情木然,面肉抽搐著:「可是,為什麼搜索了一個月多,還沒有結果?」 方風揚堅決地道:「繼續搜索下去!」 有很多時候,事態的發展,和主觀願望,是截然不相符合的。 當方風揚在那樣說的時候,他以為,繼續搜索下去,封白生還的可能,自然是微乎其微了,但是滑翔機的殘骸、屍體,總可以發現的吧。 可是結果,搜索行動,持續了半年,足足半年,卻仍然什麼也找不到! 封白和他的滑翔機,就像是在空氣之中溶解了一樣,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半年之後,任何人都放棄了,懸賞依然有效,但是前來攀山的人,目的都不是找尋封白和他的滑翔機,而是樂得接受資助。 方婉儀在她的健康逐漸復原之後,就在那個滑翔機俱樂部和阿爾卑斯山之間的一個幽靜的鄉間,買了一幢房子,那幢房子面對阿爾卑斯山,站在陽臺上,就可以看到白雪皚皚險峻的山峰。 方婉儀錶現了她驚人的毅力,誰也想不到,美麗纖秀的她,固執起來,會那麼固執,她請了世界上著名的搜索專家、氣象專家、滑翔機專家,等等和找尋封白有關的專門人員,齊集在她的屋子中。 樂清和當然也在,自從事情發生之後,樂清和一直陪著方婉儀,沒有回大學去,他要求輟學,但學校方面堅決反對,加以挽留,准許他提前在大學之外寫博士論文。 這一次的聚會,各方面的專家,都發表了自己的意見,所有人研討結果是:封白和他的滑翔機,就此消失元蹤,那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不可能的事,就是在他們的面前,令得他們無法解釋,所有的專家,甚至連為什麼會這樣的假設,都提不出來。 只有一個氣象專家說:「天空上的氣流,溫柔起來,像是多情的少女,但是狂暴的時候,卻像是吞下了火藥的恐龍,滑翔機可能在高空遇上了不可測的氣流,因而被撕成了碎片。」 樂清和問:「那麼,請問,碎片呢?」 氣象專家道:「碎片可以被氣流帶到任何地方去,散落在大海中,飄落在森林裡,碎片可能是無數片,微小得使人無法辨認出那是什麼東西來。」 這可能是唯一的假設了,但是卻不容易為人接受。狂暴的氣流可以令滑翔機的金屬結構部分也成為碎片,或者也可以撕碎一個人,但是,總會有點痕跡留下來的,而如今的情形是,一點痕跡也沒有! 在所有專家定論沒有結果之後,樂清和與方婉儀之間,起了一場劇烈的爭論。 那天晚上,當夕陽西沉,滿天紅霞,映著遠處山峰的積雪,景色極其宏麗,樂清和正在那幢房子的套房之中,趕寫博士論文之際,聽得范叔在吩咐司機:「快準備車子,我要去打電報!」 那時,封秋葉和方風揚兩人,由於方婉儀堅決要留在法國,也住在這幢屋子之中,方風揚走過來,問:「打給什麼人的電報?」 范叔道:「我也不知道,一共是八封電報?」 樂清和當時聽了,也沒有在意。當天晚飯後,大家聚在起居室中的時候,方婉儀望著壁爐中的爐火,突然道:「今天我叫范叔發了八封電報,請八位召靈專家來。」 方風揚、封秋葉都怔了一怔,苦笑了一下,沒有說什麼。樂清和重重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他顯得極激動,連咖啡濺了出來都不理會,他立時道:「婉儀,你這樣做,太過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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