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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亮聲攤了攤手,說出來的話,簡直沒有心肝,他道:「就算有痛苦,又怎麼樣?他是製造出來的複製品,自然也可以被消滅!」

  如果亮聲向我詳細解釋使用無痛苦死亡法,雖然我也不一定可以接受,至少不會反感,然而他這樣說,不但令人反感,而且使人憤怒。

  我看到白素也皺了皺眉,我感到亮聲這次來,有好些地方,和我話不投機。

  這很奇怪,因為如果情形本來就是這樣的話,我根本不可能和他成為朋友。正因為亮聲和我在許多問題上,都有相同的認識和見解,我們才能成為朋友的。

  當時我以沉默來表示我的不滿,亮聲也沒有再說甚麼,好像我已經接受了他的觀點一樣。

  既然有話不投機的感覺,說話自然少了,堪稱「一路無話」,到了勒曼醫院之後,情形卻並不冷淡,和以往幾次一樣,受到的歡迎非常熱烈。

  我相信亮聲已經用我不知道的方式,將我的決定通知了勒曼醫院,所以在到了勒曼醫院之後,所有和我們見面的人,都有希望我能夠成功的神情。

  從這種情形來看勒曼醫院的立塲,顯然勒曼醫院雖然支持杜良的研究,可是也不想杜良研究的成果,遭到我的強烈反對。

  我認為這是勒曼醫院方面知道有我作為朋友,遠比我作為敵人有利得多的緣故。

  所以勒曼醫院在利用我的複製人這一點上,支持我多於支持杜良。他們希望我能夠說服杜良,放棄使用我的複製人。

  帶我和白素去見杜良的,還是亮聲。勒曼醫院對杜良完全實現承諾,杜良的研究室佔了整整的一層,沒有杜良許可,任何人不能進入這一層的範圍之內。

  這樣的研究環境,再理想不過。所以當我們見到杜良的時候,杜良看來非常滿足,十分愉快。

  想起不久之前,他委委屈屈來到我這裏,只不過是要三個複製人而已,現在整個勒曼醫院的資源都可以供他使用,簡直是一天一地。

  這一切全靠了我,他才能獲得。

  然而現在他卻還要耍花樣,非要用我的複製人來作為思想轉移的對象。

  眞是太可惡了!

  一想到這一點,我就氣往上衝,我的心情自然表現在身體語言上,相信杜良立刻覺察,他先是伸出手來,想和我握手,看到我神色不善,他的神情有些尷尬,改為向我和白素拱了拱手。

  他先開口,說的話,卻已經不客氣之極,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兩位前來,當然是有目的的了?」

  想起不久之前,這傢伙還像是癩皮狗一樣上門來求我,現在卻這樣神氣活現,心中的窩囊,眞是難以形容。

  現在主客易勢,雖然還不能說是我們求他,可是他對於我是不是能夠達到目的,卻掌握主動。

  如果他不理會我的抗議,至少在這時候,我還沒有想出,該如何對付他。

  杜良的這種態度,連白素的臉色也變得很生氣,我冷笑一聲,開門見山,一句敷衍的話都沒有,立刻道:「不能使用我的複製人!」

  杜良像是早就料到事情是這樣,一點都沒有感到意外的反應,這使我懷疑他早就得到了消息,而向他傳遞這個消息的,除了亮聲之外,我想不出還會是甚麼人。

  我立刻向亮聲望去。

  這時候,杜良也望向亮聲,像是要對我剛才的話,徵求亮聲的意見。

  亮聲並不望向我,我有強烈的感覺,感到他是在迴避我的目光。

  只見亮聲向杜良攤了攤手,先指我,再指他,有完全置身事外的神情。

  亮聲這時候有這樣的表現,就非常可惡──他分明是在說:不關勒曼醫院的事情,是衛斯理的事情。

  也就是說,他表示勒曼醫院方面在這件事情上,採取卑鄙的中立態度!

  我一直將勒曼醫院,尤其是亮聲,當作朋友,看來我是大錯特錯了!

  如果亮聲也當我是朋友,他怎麼會這樣!

  朋友有事,當然就應該站在朋友這一邊!

  別說站到對方那一邊去了,就算遲遲疑疑表示中立,兩邊都不幫,那就已經不能算是朋友了──這是檢驗是不是朋友的唯一標準,入世不深者切記切記。

  我聽到白素發出了一下輕輕的聲音,知道她對亮聲的這種行動,也不滿意之極,同時她也對亮聲居然表示不完全站在我們這一邊而感到詫異。

  那時候我也無法解釋何以亮聲會這樣,只是很明顯地感到,亮聲只怕還是會幫杜良多些!

  這樣,我和白素在勒曼醫院就顯然力單勢孤,看來事情完全不如我們預先想像的那樣簡單,勒曼醫院很可能為了得到杜良的研究結果而出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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