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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朱槿悠然道:「就是我們甚麼也不幹,坐享其成,坐享部分是一切的三分之一。」

  陶啟泉面有怒容,一提氣,想要開口,齊白已搶著道:「對,就這樣!」

  陶啟泉忍無可忍,大喝一聲:「不是這樣!從現在起,這件事我獨力進行,不要任何人合作,也不會讓任何人分享成果!」

  他這樣說的時候,怒容滿面,自有威嚴。阿花先是退開了一步,顯然未曾見過他如此疾言厲色,但隨即撲上去,緊緊地抱住了他,我看在眼裏,心想,這小美人能得到這樣的愛寵,倒也並非事出無因。

  陶啟泉一發怒,一時之間,氣氛僵硬之至,齊白望了陶啟泉半晌,沉聲道:「你不可能獨力完成這事的。」

  陶啟泉仍怒:「那是我的事!」

  齊白又道:「你別以為你已掌握了不少資料,那一點用處也沒有,我掌握的資料比你更多,可是也毫無頭緒,你把事情看得太簡單了!」

  接下來,齊白和陶啟泉兩人針鋒相對的對話,聽來頗是駭人聽聞。

  陶啟泉一聲冷笑,指著齊白,神態和語氣都不是很客氣:「你的資料比我更多?嘿嘿,我有人親眼見過,並且在那裏生活了三年多。」

  齊白一回眼,伸手拍開了陶啟泉指住他的手指:「那又怎樣?我有親手建造那陵墓的鬼,總比你那人親眼見過,更有用吧?」

  齊白的話,聽來怪誕莫名,陶啟泉可能不會明白。但我和齊白都曾設想過找一個「蒙古老鬼」,了解成吉思汗墓的情形。

  從齊白這時的話聽來,好像他在陰間的這些日子,在這方面有了些結果。

  我正在思索間,陶啟泉在怒火頭上,也沒有心思去細想齊白的話,就罵道:「見你的鬼。」

  齊白一揚眉:「不錯,正是見我的鬼,我無時無刻不見鬼,這也正是我的本錢。」

  陶啟泉顯然把他當成了瘋子,不準備再和他說甚麼,轉而向我道:「衛斯理,只要你我合作,這件事就可以完成了,何必勞師動眾?」

  他這話是說和大亨合作也是多餘的了,大亨反應極快,「哈哈」一笑:「告辭了!」

  可是朱槿卻道:「等一等,我們和齊白先生之間,還有事要商量。」

  陶啟泉恃著和溫寶裕熟,竟然代溫寶裕下起逐客令來:「你們有事,請便吧!」

  這時,我不禁感到為難之至。齊白和大亨都是我請來的,陶啟泉如今這種態度,就算他們不怪我,我也覺得說不過去。

  我咳了一聲,正想說話,白素卻輕輕碰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出聲。

  齊白望著陶啟泉,一字一頓:「沒有我,你決不能成事!」

  陶啟泉也一字一頓:「這世上,我最不信是誰沒有誰就不行!」

  齊白冷笑一聲,不再理會陶啟泉,轉而對我道:「衛斯理,你何必和這種沒見識的人在一起浪費時間,我把我的發現告訴你,我們一起來研究。」

  陶啟泉更怒:「你這個有見識的人,只不過在『研究』的階段,我倒已經可以有實際行動了,雖然我是一個沒有見識的人!」

  齊白揚著頭不理,一點也沒有收回他的話之意。大亨和朱槿,卻是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情,望望這個,看看那個,坐山觀虎鬥。

  我想開口,白素已然道:「這樣的一件大事,我看,三方面合作尚且未必可以成事,若是爭吵起來,大家各幹各的,那就只有讓成吉思汗再在海底多躺幾百年。」

  各人一向都十分佩服白素,她一開口,大家都不出聲,但不出聲,並不表示都願意合作。

  陶啟泉先道:「衛夫人,第一手資料是從我這裏來的,整件事,我就應該有主決權。」

  齊白一聲冷笑:「你的那個所謂『第一手資料』,比起我已掌握了的資料來,只能算是小兒科。」

  陶啟泉指著阿水:「他曾去過那海底,見過陵墓,這還算是小兒科?」

  齊白道:「啊,去過,見過,真了不起,不是小兒科,是大兒科。請問去過見過的這位先生,陵墓在哪裏?」

  阿水到這時,才有機會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齊白仰天怪笑:「大兒科,簡直是巨人科!」

  陶啟泉道:「根據他的經歷、我們可以判斷出陵墓所在的地點。」

  齊白道:「根據判斷去行動?若判斷錯了,行動沒有結果,你還有能力再進行第二次行動嗎?」

  齊白此言一出,各人都靜了下來,因為齊白說話時的態度雖然差,但是這話卻是重要之至。

  我們曾判斷,那陵墓有可能是在其中的一個海子之下,當然認定了這個海子進行工作。但如果判斷錯了(可能性極大),那麼,一千億美元和大量人力,也就化為泡影了。

  就算陶啟泉的財力再雄厚,能再有一次嗎?

  而且,再一次又失敗了呢?

  這是在行動之前,必須慎重考慮的事。

  陶啟泉靜了片刻,反問:「難道你已經知道了確實的所在?」

  齊白的態度更惡劣,雙眼翻白:「為甚麼要告訴你?開門見山,看在衛斯理夫婦臉上,你參加,算你一份,不參加,請便!」

  陶啟泉呆住了,出聲不得,只怕他一生之中,從來也未曾受到過這樣的對待。

  我實在為難,就向溫寶裕瞪了一眼──這小子平日能說會道,偏在這時候,他一聲不出。溫寶裕知道我的意思,他就開始發作,一瞪眼就罵齊白:「你是不是在陰間久了,所以沾了鬼氣,沒有人味了。」

  這話,聽來很重,罵得頗兇,但我不禁佩服溫寶裕的機智──他和齊白熟,罵齊白幾句,沒有問題。但他在話中,卻明顯地點出了齊白特殊的、古怪的、人所難及的身分,他自陰間來。

  單憑他這個身分,人間的任何人,就難以和他匹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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