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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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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聲應道:「沒有甚麼是我們知道的,到現在為止,我只知道死在床上的老者,名字是伊凡。幾年前我見到他的時候,還是一個一頭金髮,極度可愛的小男孩。」 我這兩句話一出口,黃堂也不禁「啊」地一聲,他至少立刻明白了伊凡是甚麼人,所以,他也自然而然,向溫寶裕望了一眼。 因為我們一見到他的時候,他就問老人是甚麼人,溫寶裕的回答是:「玩具。」 當時,他不明白,但現在,他自然明白了「玩具」是甚麼意思。 一時之間,他眨著眼,神情更是怪異。 就在這時候,那個叫鐵天音的青年醫生,又走了過來。這一次,他卻相當友善──可又絶不是前倨後恭,這青年的一切行為,都表示他有充分的自信,這種印象,在日後的交往中,也越來越深刻。 他走了過來,道:「你們要找地方休息,可以到原振俠醫生的辦公室去──他常常不在,所以也經常由我佔用他的辦公室。」 他說著,已把一柄鑰匙交給了胡說,看來他和胡說由於天生性格較近,所以也比較親切。我忙道:「謝謝,如果還有傷者送來,也是那麼老的,請立刻通知。」 鐵天音揚了揚眉,忽然笑了起來:「原來真是有那麼多古怪的事,真有的。」 我嘆了一聲:「只怕事情太古怪了,歡迎你參加。」 鐵天音笑了起來,笑得十分爽朗:「一家醫院之中,有一個古怪的醫生已經足夠了。」 他說的,自然是說原振俠醫生已經夠古怪了,他不必再參加了。 他走進病房,溫寶裕領著我們,走向原醫生辦公室──他和原振俠混得很熟,來過不止一次,進了辦公室之後,還公然翻箱倒籠,找出了三瓶酒來。 原振俠有一個時期,情緒極度低落,徘徊在精神崩潰的邊緣,日夜都在醉鄉中,這三瓶酒,自然是那時的剩餘物資了。 我提醒溫寶裕:「別太過分,這裏,現在是鐵醫生的辦公室。」 溫寶裕卻自有他的一套,不理會我的提醒:「怕甚麼,原醫生肯把自己的辦公室給他用,可知他必然也是同道中人。」 胡說吐了吐舌頭:「說得好可怕,倒像是梁山泊好漢聚義一樣。」 黃堂的神情很不耐煩,各人之中,竟是他先伸手抓過了一瓶酒來,向口中倒了一大口,把警務人員在工作時間不准喝酒的守則,拋在腦後。他道:「先說我為甚麼會在這裏,你們會有興趣聽。」 各人望向他,他又喝了一口酒:「先是警方接到了四個報告,說是在風雨之中,有一輛客貨車在九號公路上行駛,速度極高──」 他才說到這裏,我就忍不住道:「現在和警方合作的好市民越來越多了,這也值得向警方報告?」 黃堂冷冷地望了我一眼,不急不徐地道:「三次報告,內容都一樣,這輛在風雨中疾駛的客貨車,沒有司機。」 一下子,各人本來有動作的,也都凝止。 客貨車沒有司機! 這客貨車,自然應該就是接走了唐娜和伊凡的那架,當時,溫胡二人都沒有看到駕車的是甚麼人,如果一直就沒有司機的話,那麼,他們當然看不見。 黃堂吸了一口氣,只是向我瞪了一眼,沒有進一步責怪我剛才太早發出的諷刺。 本來,就算接到了這樣的報告,事情一時之間,也傳不到黃堂這裏,可是湊巧那天大風雨,黃堂留在警局,沒有離開,當值日警官接連收到三宗報告,說看到「無人駕駛的客貨車在九號公路疾駛」,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看到黃堂走過,立時把報告交給了他。 黃堂的第一個反應是:「豈有此理。」 正在這時候,第四個報告又來了,黃堂親自接聽,聽到了一個氣急敗壞的男人聲音:「我目擊一輛客貨車,以時速約一百公里在行駛,才經過九號公路的交匯點,這輛車──沒有司機,沒有人在駕駛位上。」 黃堂急道:「請你說詳細些。」 那男人怒:「還不夠詳細嗎?我正在調頭追這輛車,快派人來,我是施組長。」 黃堂這時,也聽出了這個報案人,是一個同僚,同樣是高級警官。 黃堂知道施組長精明能幹,行事踏實,斷然不會胡說八道,所以他一方面自報姓名,一方面道:「我立刻趕來,施組長,小心。」 當時,他又說不上來為甚麼要特別叮嚀一句,多半是為了事情十分怪異──風雨之中,無人駕駛的車子在疾駛,這可以是任何怪異事情。 黃堂立刻駕車到九號公路,在車上,他調動了一小隊警員,也和施組長繼續聯絡。 施組長本來是和那輛車子對面交錯而過的,他一眼瞥見那客貨車的駕駛位上根本沒有司機,第一眼,他以為自己是眼花了。 (在我們進了原振俠的辦公室不久之後,黃堂把施組長也請了來。所以,我們聽到的,是施組長的第一手敘述,而不是黃堂的複述,自然更加精確。) 他是一個有十分敏銳觀察力的警務人員,雖然事情難以令人相信,但也肯定其中必然大有蹊蹺。所以他一面報案,一面運用高超的駕駛術,立刻在公路上作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去追那輛客貨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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