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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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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和白素畢竟和姚女士不同,姚女士頭腦簡單,而且所有的疑慮都和她父親有關,她在潛意識之中,很想將疑慮消除,所以一看到了「假人頭」,就立刻感到所有疑慮都不存在了。 而我們卻不同──目前我們都可以接受「假人頭」的疑慮得到了解釋,可是絶不等於所有的疑慮都不存在。 因為還有很多情形,非常不平常,無法解釋。 這時候姚董事長道:「原來這個頭像,很引起大湖的不安──我事先沒有對她說,也不知道竟然會引起衛先生的查究……」 他說到這裏,向我望來,神情似笑非笑,繼續道:「聽說衛先生以對事情查根究柢著名,不過我不明白衛先生現在究竟想查些甚麼?」 不能不承認姚董事長是一個厲害的角色,他看來像是隨隨便便的這一問,就問得我張口結舌,無詞以對,因為我自己也根本不明白自己究竟想查些甚麼! 有許多許多疑點,可是所有的疑點集合起來,並沒有一個焦點。儘管我們在查,可是究竟想查甚麼,卻完全說不上來。 這時候姚董事長這樣問,令我十分發窘,白素替我解圍,把話岔了開去,道:「紀念頭像採用閉上眼睛的形象,可以說絶無僅有,真是別開生面!」 給白素一提醒,我也立刻想到了這一點十分古怪,所以立刻採取反攻的神態,向姚董事長望去。 姚董事長來到了紀念座前,望定了頭像,聲音充滿了懷念:「我大哥平時最喜歡閉目靜思,他常說:在思索學問的時候,閉上眼睛,可以不受外界的干擾。這種神態,正是他經常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情形。」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姚董事長的解說,幾乎無懈可擊,就算感到不滿意,也無法再追問下去。 姚女士在這時候大聲道:「兩位不是想看看伯父的住所嗎,我帶兩位去。」 看姚董事長時,他卻已經在面對紀念座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望著頭像,神情哀傷,並不望向我們,只是揮了揮手,道:「請隨便看,只是不要弄亂任何東西原來放置的位置,大哥最討厭這樣的事情了。」 我心頭憋住了一股氣,卻發作不出來。 這時候我完全可以肯定,我們到這裏來,並不是佔了甚麼便宜,而是被姚董事長利用了! 不但是我們,連姚女士也同樣被利用──姚董事長利用她來帶領我們,來到這裏,看到頭像,以達到使我們消除疑慮,不再追究的目的。 肯定了這一點,等於同時肯定了姚董事長非常不想我們對他繼續追查,也就等於說明了他確然有不可告人之事在進行! 然而這樣的推論,純粹是理論上的推測,沒有任何事實可以作為支持。 而姚董事長的掩飾工作做得如此密不透風,簡直沒有任何可以突破的空隙,使我們完全無法著手。 看來他並不準備和我們一起參觀住所,我們只好跟著姚女士,花了大約半小時,在姚教授住所走了一遍,當然沒有任何發現。也當然不必詳細敘述姚教授住所的情形了。 我們此行,只是使我們更沒有追查下去的藉口,完全沒有期待中的任何收穫。 在這半小時內,姚女士不斷向我們道歉:「真對不起,由於我情緒不好,產生了莫名其妙的感覺,使各位誤會有甚麼事情發生,白忙了一陣,真對不起。」 我們都不懷疑姚女士道歉的誠意──對她來說,所有疑慮都已經消除,可是對我們來說,疑慮卻更甚,卻也更抓不住焦點。 明知道有東西在那裏,可是伸手去抓,卻甚麼也沒有,這感覺真不好受。 等我們回到紀念座前的時候,看到姚董事長還坐在那裏,我吸了一口氣,提出了一個問題,作為最後的一擊,我並沒有寄太大的希望,這時候我就像一個對空氣發拳的拳手,甚至於不知道自己發拳要打擊的是甚麼。 我問道:「姚女士說,在姚教授生病期間,有一個人長伴身邊,那人是……」 我話還沒有說完,姚董事長就接上去:「那是大哥的學生──衛先生想見他?我可以安排。」 我忽然之間感到非常疲倦,我知道如果我說想見這個人,姚董事長一定可以安排。然而就算我見到了這個人,又怎麼樣?又有何作用? 還是肯定沒有任何作用,所以我揮了揮手,搖頭:「不必麻煩了。」 對於我有這樣的決定,白素顯然並不意外。 因為不論姚董事長和那個人聯手做了些甚麼勾當,和那個人見面都沒有意義──就像和姚董事長見面以及來到姚教授的住所一樣,我們都會一無所獲! 當時我不但忍住了氣,而且還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明知道姚董事長這老狐狸心中一定在開懷大笑,卻完全不能將他怎麼樣,這滋味很不好受。 四個人之中只有姚女士最單純,她一直維持很高興的情緒,顯然是由於她的心結已經解開的緣故,而我卻恰好相反,心中的疑問更甚,形成了一個大結,完全不知道如何去解開它。 還是由姚董事長和姚女士陪我們離開,姚董事長直送我們到大廈門口,這時候大堂來往的人很多,都向我們投以奇怪的眼光,不知道我們是何方神聖,以致勞動董事長父女親自送出來,卻不知道我們此刻心中苦澀之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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