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乾坤挪移 | 上頁 下頁 |
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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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微笑:「其實也不必如何調查,也可以知道事情是令尊姚董事長主導的,你說不必再調查了,只不過是想保護他罷了。」 白素的話說來非常平和,可是姚女士聽了,卻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整個人跳了起來,而且維持不斷地跳動至少有兩分鐘之久,而且在這兩分鐘之內,她不斷地說話,說的話語無倫次至於極點,還好我和白素知道她心中在想些甚麼,所以總算可以聽得明白。 當然沒有必要將她那兩分鐘之內所說的話完全複述,只要明白她說那些話之前的思想過程就可以了。 她顯然很明白,在姚教授去世之後,只有他父親,或者「那個人」接觸過遺體,如果有換了頭部的勾當,她父親無論如何脫不了干係。 所以她首先想到這樣的行為算不算犯法,接著她又想到就算不犯法,這行為也怪異之極,追查下去,揭發出來,肯定對她父親十分不利。 姚董事長對女兒雖然嚴厲,可是女兒對父親的愛護之心,卻仍然很濃,所以姚女士立刻意識到要保護父親,事情就不能再追究下去。 白素看透了她的心意,一句話就道破,姚女士顯然完全沒有應付這種事情的經驗,心慌意亂之下,就一面跳動,一面胡言亂語,只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甚麼。 白素皺著眉,顯然是看到了姚女士這樣的反應,很同情姚女士,她可能一心軟,就真的這樣算了,不再調查,所以我趕緊道:「姚大湖女士,你再跳雙腳都沒有用,事情一定要追查下去,你合作,事情查清楚了,我們可以不公開,你不合作,事情只怕在調查過程中就揚了出去,人人皆知了!」 後來白素對我說:「你真是……明知道她很單純,完全不能處理非常狀況,卻用這種話恫嚇她,真是……」 白素總算口下留情,兩次忍住了「卑鄙」這個名詞。不過這種方法有時候很有用。而且我認為事情是由姚女士開始的,她忽然又想為了維護她父親而不再追究,未免豈有此理,所以必須用相應的方法對付。 果然當時姚女士吃驚地張大了口,結結巴巴道:「我……我怎麼合作?」 她也不是真的那樣單純,她也恐嚇我:「我父親脾氣不好──郭先生就曾經被他扔下海去!」 我笑道:「我倒想和他比較一下,看是誰的脾氣更壞!」 姚女士神情為難之極,白素瞪了我一眼,向姚女士道:「我們暗中調查,儘量不驚動令尊,等到有了確實的證據,證明事情和他有關,再去找他,他無法否認,當然也不能發脾氣。」 姚女士拼命搖頭:「不能……不能因為我的感覺而傷害父親……你們也以為我的感覺完全沒有根據,是不是,那不能作準……」 白素道:「在沒有發現有這樣的一個假人頭之前,確然如此。」 姚女士道:「完全沒有證據,證明這假人頭和我父親有關,是不是?」 白素笑道:「當然是──到現在為止,我們完全沒有說過假人頭和令尊有關,一切全是你自己一下子就想到的!」 姚女士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確然我們甚麼也沒有說過,事情是她父親所為,全是她理所當然想到的。 白素沉聲道:「首先要請你帶我們到姚教授生前住所去看看,希望可以找到一些有關你說的「那個人」的線索。」 白素特地強調「那個人」,好使姚女士感到事情查清楚,可能和她父親無關,就會樂意合作,這是白素高明的說話技巧。 果然姚女士想了一想,就點頭答應:「伯父將屋子給了我,一切都維持著原狀。」 白素道:「好,我們這就去。」 姚女士吸了一口氣,轉身就走。 我們一起走了出去,姚女士邀請我們乘坐她的車子,我們並不反對。 我以為像姚教授這樣的大學問家,必然喜歡清靜,可能會住在郊外,然而車子卻向鬧市駛去,沒有多久,就停在商業區中心的一棟大廈的停車場。 我感到很奇怪,白素望了我一眼,道:「想不到吧,姚教授一直住在這大廈頂樓。」 確然想不到──而白素知道,當然是因為在我已經完全將事情放過一邊的時候,她做了一些功夫所查到的。 為了不想讓姚女士知道,我用一種很土的中國浙江四明山的土話問:「你上去過?」 白素搖了搖頭,我投以詢問的眼色,白素的手勢和神情告訴我,你等一會就知道了。 我就不再問。我知道的是,在城市的商業中心,有幾百座商業大廈,很多商業大廈的頂樓,都是大廈主人或者豪富要來享受生活的場所,在豪富之間,流行不公開的比較,看誰把地方裝飾得更豪華,勝了人家一籌的就沾沾自喜。 所以大廈頂樓,一間比一間豪奢,我曾經到過幾處,對於那種金碧輝煌,用金錢堆砌出來的豪華,並不是很欣賞,所以這時候也難以想像,何以姚教授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從停車場到大廈的大堂,在非常寬敞、裝飾很高貴的大堂中心,是一個大約一公尺見方的漢白玉座,座上是一個和真人比例一樣大小的頭像。 在大堂來來往往的人,幾乎都要在頭像旁經過,而在石座的左右,各有一個制服筆挺的警衛站立──情景看起來非常滑稽,使人聯想起靈堂上放在兩旁的紙紮人,俗稱「二百五」的那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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