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拼命 | 上頁 下頁
一二


  胡說和溫寶裕不同,我看出他仍然不同意我的意見,可是他卻沒有和我辯下去。

  又過了三天,胡說又來報告,溫家仍然以為溫寶裕在澳洲,沒有「穿崩」。胡說走了之後不久,門鈴又響了起來,我以為是他去而後返,可是門一打開,意外之極的是,站在門口的是一雙俊男美女,在這之前,我再也想不到他們會再度出現在我的眼前。

  俊男是杜令醫生,美女是金月亮。

  上一個故事中的人物,古怪的杜令醫生和美麗的沙漠女郎金月亮。

  我和他們分手,還不到三個月。臨別依依,本來很想訂一個確切的再會日期,因為這兩個人的身分來歷,堪稱怪異莫名,十分值得進一步的了解。

  可是杜令這個當然是來自外星的異星人,和金月亮這個再生的唐朝美女,分明正陷進了熱戀之中,幾乎每一秒鐘,他們都有嘰嘰咕咕講不完的話,使人覺得再和他們詳細訂約會,是十分無趣的事,所以,我們在離開的時候,甚至連「再會」都沒有說──說了他們也不會聽到的,不如省掉算了。

  真想不到他們會自己找上門來,自然叫人高興。

  在這裏。附帶說幾句:我記述每個故事,有的時候,忽然感到在這個地方作為一個結束十分恰當,那我就在那個地方,作為故事的結束,恰如音樂節奏中的休止符,或是書法藝術中的頓筆一樣,可以起到相當好的效果。

  例如上一個故事《毒誓》,寫到杜令在山洞之中,找到了外星人孑遺的「靈魂」之後,金月亮這才恍然大悟,叫:「你不是人。」

  杜令的回答是:「月亮,你又何嘗是人?」

  這兩句對話,十分特別,所以就在這裏結束,留有無窮的韻味,也可以給各位朋友以極大的想像力,這是個人記述故事的一種手法。

  若認為這是把一個故事「草草了事」的,自然是一種誤解了。

  而且,每一個故事中的情節,如果有未曾記述出來的,必然會在下一個故事,或下幾個故事之中,自然會穿插補充清楚。有時是兩個故事連續,如《錯手》、《真相》,有時,隔很多個故事,例如《鬼混》中溫寶裕和藍絲的戀情,直到這次,才有發展。

  更有隔了很久,還沒有開始的,像《密碼》中那個人蛹,到現在,也還未有進一步的消息,等等,形形式式,變化多端──始終認為,故事有起伏跌宕,一定比四平八穩好,看起來有味道得多。

  忽然插了那麼多閒話,竟然有越說越多之勢,像故事中的一些微末情節,有時,往往不是長話短說,略過去算了,像上一個故事之中,另一個複製的金月亮,送到了阿拉伯酋長的後宮,阿拉伯酋長大喜過望,撥巨款支持漢米烈教授進行考古活動,也託專人把那柄匕首和那綑羊皮送來給我,現在都在我的書房之中,這些事,帶過就算,若是說得太詳細,十分枯燥乏味,是衛斯理的老朋友,自然都知道我的敘事方式的。

  好了,閒話休提,我大聲叫:「歡迎!歡迎之至。」

  我這時高叫歡迎,自然是真正的歡迎,和用「布努」歡迎那十二個苗人時,大不相同。我一面說,一面用手指指著杜令:「怎麼想起我來了,你這個古怪得不能再古怪的醫生。」

  杜令呵呵笑著,一副十分無辜的樣子,攤開了雙手:「我一點也不古怪,和你一樣,居住在宇宙的一個星球之上,甚至外形也一樣。」

  我「哼」地一聲:「誰知道你原來是不是這個樣子的?何況,你來到了不屬於你的星球。」

  金月亮急急為杜令分辯:「他真是這樣子,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

  外星人的外形,可以千奇百怪,全然超乎想像力之外,自然也可以簡單不過,就和地球人一模一樣。

  我請他們坐下:「無事不登三寶殿,有甚麼事來找我?」

  杜令長歎一聲,對金月亮道:「你看看,地球上人心險詐,幾千年不變。明明是我們有好處給他,他卻以小人之心來猜度,還以為我們有事求他,我們走吧。」

  我並不生氣,只是搖頭:「只怕你這外星生物,心地更險詐,說你沒有事來找我,我相信才怪。」

  杜令和金月亮互望了一眼,笑得大是狡猾,杜令更是滑頭,竟然臉不紅,氣不喘,立即改口:「至少是互利的,不單是我們有事求你。」

  我笑了起來:「先說對我有甚麼好處。」

  杜令吸了一口氣:「向你報告一些事,那些女人的靈魂,已經經由特別的裝置送回去了,在那裏,他們會得到新的身體,她們的──嗯──『星籍』,也會得到確認。」

  聽到了「星籍」這樣的名詞,我只覺得好笑,但捨此之外,也沒有別的名詞可用。我道:「其實她們在地球上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杜令搖頭:「她們應該回到自己的星球去──你還記得在一列屍體之上的洞壁上,她們留下的字?」

  我瞪了他一眼:「當然記得,而且也知道你懂,可是看你當時那種急不及待的樣子,也懶得問你。」

  杜令笑道:「很簡單,裴思慶的用心惡毒,但是卻反倒提醒了她們,使她們毅然捨棄了身體。而當她們的上代離開地球的時候,早就有準備,她們的靈魂一離開身體,就進入了一個裝置──就是我在那個山洞之中找到的那一個,這些,你都知道的了。」

  我迅速地把當時的情形想了一想,緩緩點了點頭:這種靈魂離開身體的「解脫」方法,聽來十分駭人,所以我有點不寒而慄的感覺。

  金月亮這時,忽然問了一句:「裴──思慶說他的大宅,在長安永嘉坊,離道化門很近的,那地方──現在還在不在?」

  杜令像是十分不樂意,斜睨著她:「你問這些幹甚麼?」

  金月亮笑:「逗你生氣。」

  杜令作大怒狀:「嘿,該把你過去的記憶,全部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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