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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溫寶裕在再一次聽巴圖敘述經過時發問:「那時你在選手村的附近作什麼?」

  巴圖對溫寶裕沒有什麼防範,所以他順口道:「我正在跟蹤一條狗──」

  他講了那樣的一句話,令得所有聽到的人都大感興趣,人人向他望去,他卻立時自知失言,用力搖了一下頭,沒有作任何解釋,雖然溫寶裕和良辰美景,都發出了連珠炮也似的問題,他卻恰如鋸了嘴的葫蘆,一聲也不再出。

  我深知巴圖那一句話是偶然的洩露,不會再有進一步的解釋,所以根本沒有向他發問,只是心中覺得奇怪之至。

  首先,他是極出色的情報人員,應該不會有這種「說漏了口」的情形發生。除非這件事,在他腦中盤旋不去,日思夜想,思緒每一秒鐘都被這件事佔據著,人總會犯錯,那才會有這種不知不覺間,說出一句半句話來的情形。

  他後來不作解釋時,曾好幾次向我看來,我故作不見,可知他感到自己的「失誤」,相當嚴重。

  這又使我疑心,他這兩天,應該在想那件「失蹤」事件,而他能把原來在芬蘭的事放下,萬里迢迢來找我,可知原來的事,不甚重要,怎會一直在想著它呢?

  這使我感到,他一定有什麼重大的隱蔽在心中。

  (各位一定十分奇怪,為什麼我花那麼多筆墨,去追究巴圖十年來在幹什麼,甚至在第三節,還用來作了標題。當然,大有原因,看下去,自然會知道──事情有相當意外的意外,事先,全不可測。)

  而巴圖所說的話,也怪異莫名,這也是引起了一連追問的原因。他說:「我正在跟蹤一條狗。」

  要是他說當時正在跟蹤一個人,那就不算什麼,普通之極,可是跟蹤一條狗,卻不尋常之極。

  那只好推論,他在芬蘭,從事的是一件不尋常的勾當──這種推測自然太空泛,但是在沒有進一步的資料之前,也只好如此。

  良辰美景不知為了什麼,忽然又笑聲不絶,巴圖在一旁看了,大是感慨:「多少年沒見過人笑得這樣燦爛了。」

  良辰美景道:「怎麼會?生活那麼美好,人人都應該笑。」

  巴圖搖頭:「美好?少數吧,悲慘的多。」

  良辰美景多半少見這種嚴肅的神情,所以吐了吐舌頭,沒有再敢說什麼。

  巴圖的這一句話,又令得我大是起疑──他怎麼會有那樣的感歎?如果這種感歎,和他過去十年的生活有關,莫非他生活是不好?還是在那幾年中,他一直在接觸著悲慘的事?

  多半可以作這樣的推論。

  ***

  兩天之後,巴圖、良辰美景的「三人探索組」出發,我把自己推測到的巴圖十年神秘生活的線索,拿出來和白素商量,白素皺著眉:「那算什麼線索。」

  我苦笑:「他半點風聲都不露,只好從這些線索上去推測。」

  白素忽然問:「你對他過去十年的生活那麼有興趣,原因是什麼?」

  我想了一想:「自然是好奇,也作為一種對自己推理能力的挑戰,更加──更加──」

  白素笑了一下:「概念還十分模糊?」

  我用力揮手:「對,而且,十分怪誕,我隱隱感到,他過去十年在做著的事和那批學生失蹤有關。」

  白素呆了半晌:「怎麼會?」

  我攤開手:「說不上來,巴圖做起事來,鍥而不捨,不會半途把事擱下,去做另一件事,你沒聽他說,那天,在選手村附近,他正在跟蹤一條狗?」

  白素側著頭:「對,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道:「總之,他有重要的事要做,可是忽然他又調查起失蹤事件來,而且老遠來找我,可以推測,他本來在做的事,和失蹤有關。」

  白素思索著,一時之間,沒有表示對我的意見贊成還是反對,過了一會,才道:「那他為什麼不說?」

  我悶哼一聲:「兩個可能,一是他自己也是模糊地感到;二是他明知道了,可是瞞著我。」我氣憤起來,不免大有點激動:「這傢伙,是蒙古人,非我族類,總有點古里古怪。」

  白素望著我,責備說:「你和外星人打交道也不只一次,怎麼胸襟愈來愈窄了?大家都是地球人?」

  我笑了起來:「大家全是宇宙人,什麼怪物,都是同類了。」

  白素一揚手,不和我爭下去:「照說,巴圖不是吞吞吐吐不爽快的人,恐怕別有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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