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謎踪 | 上頁 下頁


  身形高大異常的黛娜上校揮著手臂:「那次任務十分機密,可是水銀將軍一點也沒有要他迴避的意思,我心中奇怪,不免向他多望了幾眼,將軍看出來了,笑著說:『這位巴圖先生,我參加情報工作,是他帶出來的。』」

  女上校深深吸了一口氣,本來就豐滿的身材,看起來更是誇張。

  (我有一個朋友,羅開,外號「亞洲之鷹」,和這位女上校的關係,十分不尋常。不過那次會面,誰也沒有提起羅開。純粹是小納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中,知道她曾見過,而我又正傾全力在找他,所以才安排我和她見面,聽她說見巴圖的情形。)

  女上校道:「當時我嚇得一聲也不敢出,水銀將軍在情報工作的地位,盡人皆知,可是那個叫巴圖的中年人,竟然是他的師父。這真有點不可思議,所以,我也就記住了這個人的樣子。」

  我「呵呵」笑了起來:「他的樣子可以千變萬化,你記住了,只怕也沒有什麼用。」

  女上校有點沮喪:「是啊,自那次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簡短的會面,至此結束,小納的結論是:「你看,他既然會在水銀將軍的辦公室出現,可知他重又投入了秘密的情報工作,難怪所有方面對他的下落,諱莫如深,你也不必再找他了,有事,他自然會找你。」

  小納的話算是有理,可是我還有點不死心,又央求他約我和那位水銀將軍見一次。小納無可奈何地答應,唉,那次見面,不愉快之至,水銀將軍從頭到尾,愛理不理,一口一個「不知道」,結果什麼也沒有打聽到,鬧了個不歡而散。

  我當然只好接受小納的推論,當巴圖有緊急、重要的神秘任務在執行,所以不能和外界聯絡。

  可是一晃多年,他一點信息也沒有,這總令我暗中起疑。但仍和以前一樣,怎麼也打聽不到他的消息。

  這個故事,一開始就記述了巴圖在芬蘭,遇見了一個女教師帶著十七、八個小學生去參觀一個冬季運動會的選手村,看來平淡之極,但實際上,卻對整個故事,極其重要。

  如果不是巴圖也曾見過那女教師和那些小學生,那麼,以後發生的事,雖然神秘莫測,但最大的可能是不了了之。再也不會有人鍥而不捨地去追尋真相。

  將近十年,音訊全無的故人,突然出現在眼前,自然令人高興之極。

  那是一個陽光和暖的早春下午,門鈴響,開門,看到巴圖,一時之間,我幾乎不相信自己眼睛,又以為時光倒流了十年。

  因為,他和上次我和他分手時,簡直完全一樣,仍然是那個樣子,雙目深邃,皮膚黝黑。我們先互相凝望了對方十來秒鐘,然後,各自大叫一聲,互相擁抱,並且用力拍著對方的背脊──儘管有很多人認為這種見面禮節十分難以接受,但我一直認為這樣子,才能表達雙方心中,都多麼渴望見到對方。

  由於要說的話太多,所以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麼才好,我生怕他再「突然消失」,拉住了他的手,把他拉進了屋子,關上門,才吁了一口氣:「好了,你說,你在搗什麼鬼?」

  他並沒有回答,而且一點也沒有想回答的意思,目光銳利地四周打量著,來到了放酒的櫃子前,發出了一連串歡呼聲,然後,自動揀酒、斟酒,大口喝著,我自顧自坐了下來,心中倒也並不發急,因為他在十年之後,突然又出現,我自然可以知道他在過去的十年中,有什麼稀奇古怪的遭遇。

  看他老沒有開口的意思,我道:「給我一杯酒。」

  他反手將整瓶酒向我拋了過來,提著兩隻酒杯,向我走來。我接住了酒,等他在我對面坐定,才道:「我曾用盡可能找你,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巴圖沉默了片刻,顯得十分嚴肅,可是他仍然沒有回答,只是用力揮了一下手,用動作來表示他不想回答。我有點冒火,悶哼了一聲,他忽然道:「有一件相當奇怪的事情──」

  我喝著酒,欠了欠身子,同樣的話,出自陳長青或溫寶裕的口中,可能那件事一點也不怪,只是他們自己大驚小怪。

  但出自巴圖的口中,自然不大相同,所以我作了一個手勢,表示請他說,我也一定用心聽。

  於是,巴圖便十分詳細地敘述,不讓我有發問的機會,每當我想打斷他的話題時,他就堅決表示要先讓他講下去。他講的,就是一開始記載的那件事。

  我好不容易等他講得告一段落,想作些反應,但由於實在生氣,所以除了翻眼睛之外,沒有別的可做。

  他卻一本正經,在等我的反應,隔了一會,我才道:「你到芬蘭去幹什麼?你一直在芬蘭?」

  他反倒不滿意起來:「別打岔,聽我再說這件怪事的發展。」

  我揚了揚手:「這件事,看來很難演變為什麼怪事,除非那個女教師,帶了十七、八個小孩子,進了選手村之後,再也沒有出來。」

  巴圖的雙眼之中,陡然閃耀著一種異樣的光芒,身子也挺了一挺,那令我嚇了一跳,看這情形,竟像是叫我胡亂一猜,就猜中了。

  我不禁驚訝地張大口,盯著他,他過了好一會,才緩緩吁出了一口氣來:「不,他們進去之後,參觀了大約兩小時左右,和村裡的許多選手見過面,見過他們的選手,一共有一百六十三個,連門口的警衛,見過他們的人,一共是一百六十五人。」

  我聽得有點發怔,知道一定有不尋常的事發生。

  不然,小學教師帶小學生參觀一個所在,這種再平常不過的事,怎可能在事後有那麼精確的統計,曾有多少人見過他們。

  我吸了一口氣,耐著性子等他說下去。

  巴圖的視線移向酒杯,專注在琥珀色的酒上,輕輕晃著杯子:「對他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丹麥的花式滑冰選手──」

  選手村的建築劃一,格局相同,設備完善,那位丹麥選手在暖氣開放、室內溫度超過攝氏二十度的情形下,正只穿著內褲,躺在床上,看性感美女的畫報,忽然門被推開,他定睛一看,看到一個分明是小學老師的年輕美女,帶著一群小孩子,盯著他,把他當作什麼怪物來參觀,他的狼狽尷尬,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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