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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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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走後,他遵守著交通規則,將車子駛到了一百三十九號的門口。 他按著鐘。 好久,才有一個女工,揉著眼出來,從鐵門的方洞中看著他。 「你找誰?」 「陳小姐──告訴她,」楊致遠不等那女工人再開口:「她還是見我的好。」 「陳小姐昨天就到澳門去了,不在。」 「我叫你去告訴她,剛才她接到的那個電話,就是我打的,那她立即就會從澳門回來了!」楊致遠語含深意地說。 女工人瞪大了眼睛打量著他。顯然剛才的睡態是假裝的。楊致遠從那個方洞中望進去,車房中的汽車還在。 「還好,總算沒有被那位警察耽擱太多的時間。」他心中想著。 「先生,你講笑話了。小姐到澳門去,要住一個星期才回來。」 女工「拍」地關上了鐵門。 楊致遠哪裏肯善罷甘休?他後退兩步,望了望那鐵門,只不過七八尺高下,他迅速地跑前幾步,向上一躍,攀住了鐵枝,一遞腳,再一縱身,便已翻進了鐵門,正當他想站直身子,打量一下周圍的情形時,身後已然傳來了女工人的一聲尖叫,接著,又從屋中奔出了一個花王模樣的人來。 「打劫啊!快報警!」 楊致遠做夢也沒有料到對方會使出這一下殺手鐧來:「賊喊捉賊」! 自己清晨躍入了人家的花園之中,一切證據俱全,不是「打劫」麼?縱使巧辯,也難辯脫,而自己已然是在社會中有了地位的人,鬧上警署,就算沒有事,後果也是不堪設想! 剎那之間,楊致遠不禁呆了一呆。 但是就在那剎那之間,楊致遠已然有了主意:將這兩個人制服,衝進屋去,找到避不見面的雅麗絲·陳,才是唯一的辦法! 他身子猛地一退,用力一撞,正撞在女工身上,倏地轉過身來,用力一擊,女工已然昏倒下去,楊致遠再一個轉身,身子一矮,將那花王直馱了起來,用力一拋,拋出了老遠,跟著趕了過去,一拳向花王的頭上擊了下去,花王也昏了過去。 他直向屋中衝去,打開了每一間房間的房門,可是每一間房間,全是空空如也。 不容得他再搜索「嗚嗚」的警車聲,已然傳了過來。楊致遠衝回客廳中,在鉢櫃中取出了一瓶威士忌,向口中倒去。 他知道自己的車子既然停在門外,逃脫也是沒有用,唯一的解脫辦法,便是裝著酒醉! 「這是生平未有的慘敗!」他心中想著,不斷地吞嚥著酒,等到三個警員衝進來時,他步履歪斜,舉著酒瓶,叫道:「哈囉,早晨!」 他當然被逮到了警署。 報紙上以極大的篇幅,報導了這件事,平時深知楊致遠為人的人,全都深為訝異。 雖然,終於由於他被捕時的醉態,和能幹的大律師的辯護,他打劫的罪名並沒有成立,但是他在商場上的信用已然一落千丈。 他和雅麗絲·陳在法庭上見了幾次面──雅麗絲·陳是控方證人,而他是被告! 事情完結之後,他頹喪地在家足不出戶地想了一天。「太輕視對方了!」這是他對自己慘敗的全部總結。「事情不能就此干休。」這是他的決定。 他仔細地修飾了一下自己,驅車直向花圃道一百三十九號而去。 在門口,他對女工──就是那個曾被他擊昏過去的女工──說:「我是向陳小姐來道歉的。」 「陳小姐不在。」對方的回答,冷得像冰。 「我一定要見陳小姐。」 「你再跳進來吧!」 「我──」楊致遠又像是被人重重地摑了一下,無言地退了回去。 ▼七、會見首腦 晚上,楊致遠又來了。 這回,他並沒有按門鈴,伏在圍牆外的灌木叢中,過了許久,才探頭望了望那幢洋房。 和附近的幾幢洋房一樣,靜靜地,一點聲音也沒有。楊致遠取出了老虎鉗,輕輕地挾去了牆上的碎玻璃,翻身躍到花園中。 他幾乎是俯伏著前進,沿著牆,直爬到陽台上,停了下來。 他側耳向玻璃門上聽了一聽,房中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他輕而易舉地弄開了窗拴,爬了進去。 他的冒險,絶不是沒有理由的,他要弄清楚,雅麗絲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她是不是和濬子有關係,已然是次要的了,說確切些,他已然管定了「閒事」,他要弄明白雅麗絲和那次劫案的關係!甚至於那個珠寶大走私的關係! 他在屋中停了一會,閉上了眼睛,好一會才睜了開來,這樣,他可以更便利地在黑暗中打量房間中的情形。但是陡然之間,突然傳出了「哈哈」的笑聲,眼前突然大放光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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