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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有一個不務正業的印度人,熟知有關「奇渥達卡」的傳說。這個印度人遇上了一個日本企業家板垣,向板垣說起了這個傳說。

  「可以達成三個願望」,這是極度誘惑人的一件事,古今中外不知道有多少傳說環繞著這種靈異力量而來。

  於是,這個日本企業家相信了印度人的游說,認為印度人可以給他這種力量。印度人當然提出了種種條件,例如,要一個幽靜的地方,日本企業家就利用了他和情婦幽會的場所中的一間房間。

  印度人又可能提出,要製造有靈異力量的猴爪,一定要進行某種形式的秘密宗教儀式,或是某種巫術的過程,不能被任何人看到。所以板垣就在那房間之中,砌了一道墻,又將門反裝,來使儀式運行的過程,保持高度的秘密,不為人所知。

  板垣一直在期待「猴子爪」的成功,他當然失望了,因為根本不會有這種事出現,於是,印度人的真面目暴露了,事情就不歡而散──

  我推測而成的故事相當簡單,也最好地解釋了那間怪房間的由來。可是健一卻一面聽,一面搖頭,道:「太失望了,這算是甚麼推理?」

  我有點氣惱:「這解釋了那怪房間的由來!」

  健一嘆了一聲:「板垣死在職業槍手之手,你不會以為印度人在面目暴露之後,花那麼高的代價來僱請一個職業槍手殺死他要欺騙的對象吧?」

  我瞪著眼,為之語塞。印度人當然不可能花大錢去僱職業槍手,因為假設他行騙,所得也不會太多,沒有一個騙子肯作蝕本生意的。

  健一又毫不留情地攻擊我:「其次,管理員武夫的死呢?為了甚麼?」

  我又答不上來。

  健一再道:「還有,那房間是由裏面拴上的,甚麼人可以在拴上了門之後再離開房間?而且,你曾看到過極奇異的現象,為甚麼在你的故事之中,全被忽略了?」

  我無可奈何,只好揮著手:「好,算了,算我沒有講過這故事。但是有一點必須肯定,板垣一定對『猴子爪』的傳說,發生過興趣!」

  健一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就在這時候,一個年輕探員,探進頭來,報告道:「失蹤科的人說──」

  他才說了半句,健一已經陡地吼叫起來:「我已經夠煩了,別再拿失蹤科的事情來煩我,走!」

  年輕探員給健一大聲一呼喝,顯得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我看他的情形,像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健一報告,就向他招了手:「進來再說!」

  健一狠狠瞪了我一眼,年輕探員走了進來,向我行了一禮:「失蹤科的資料,有一個叫雲子的歌星失蹤十多天,從照片上看來,倒很像是板垣一郎的情婦!」

  健一聽到這裏,直嚷了起來:「為甚麼早不說?」

  年輕探員也沒有分辯,只是連聲道:「是!是!」

  健一又呼喝道:「那個失蹤的雲子的照片呢?在哪裏?」

  年輕探員忙送上一個大信封,健一逼不及待地自信封內取出照片來。照片上的女子相當美麗,有著尖削的下顎,靈活的眼睛,健一將照片放在板垣情婦的繪圖旁邊,取起一支沾水筆來,在照片上塗著,畫上一副很大的黑眼鏡,然後,向我望來。

  我立時點頭道:「不錯,是同一個人!」

  健一的神情顯得極其興奮:「正確的失蹤日期!」

  年輕探員立刻說出了一個日子,那正是板垣橫死的那一天。

  健一更加有興趣,大聲叫道:「把有關雲子的所有資料,全部拿來!快!」

  那年輕探員也大聲答應著,轉身奔了開去。健一不住搓著手,我忍不住道:「不必太興奮,你應該知道,她失蹤了很久!」

  健一充滿了自信,說道:「只要知道了她是誰,就能把她找出來!」

  我本來還想說:「要是這個叫雲子的女子,已經死了呢?」可是我沒有說出口來,怕掃了健一的興致。

  雲子的一切資料,由失蹤調查科轉到了我和健一的手中,但是健一的行動十分快,資料到手之際,我們早已經在雲子的住所中了。

  雲子的住所,在東京一個普通的住宅區,面積很小,只有十五平方公尺左右,也無所謂廳或房的分野,用幾度屏風巧妙地分隔開坐的地方和睡的地方,有一個小的廚房,和一個小小的浴室。

  住所中相當凌亂,衣櫥打開著,有很多衣物,不合季節的,全散落在地上,有幾隻抽屜也打開著。這種情形,任何略有經驗的偵探人員,一看就可以知道,屋主人在整理行裝離開的時候,極其匆忙。

  失蹤調查科的一個探員和我們一起來的,他一推開門,就道:「這裏的情形,自從我們第一次進來之後,就維持原狀。」

  健一「嗯」地一聲,四面看著,隨便翻著一些甚麼:「她走得匆忙,是誰發現她失蹤來報案的?」

  調查科的探員道:「是她的經理人,一個叫奈可的傢伙。」

  探員對於雲子的經理人的口氣似乎不是很尊敬,只稱之為「那傢伙」,可以想像,那傢伙不是甚麼值得尊敬的人。

  正當那探員說出「奈可的傢伙」之際,外面走廊中傳來了一陣叫嚷聲,有人在叫道:「幹甚麼?又不是我生出來的事?你們警察的態度能不能好一點!我是納稅人,好市民!」

  那探員皺了皺眉:「奈可這傢伙來了!」

  門推開,一個穿著花花綠綠的上衣,長髮披肩,褲子窄得像是裹住了太多肉的香腸,口中嚼著香口膠,年紀已在三十以上的傢伙,一面聳著肩,一面搖擺著身子,走了進來。一進來,就抬起一隻腳,擱在一張圓凳上,眼珠轉動著,打量著屋中的人,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氣。

  看到了這樣的一個人,我自然明白了那探員為甚麼用「那傢伙」三個字去形容他,這種人的確相當令人討厭,大都有一個甚麼夜總會,或是甚麼酒吧的「經理」的銜頭,究竟他們靠甚麼過活,似乎永遠不會有人知道。我只是冷冷地觀察他,並沒有出聲。可是健一顯然沒有我那麼好耐性。

  他向奈可走去,來到了他的身邊,在奈可還來不及有任何準備之前,一抬腳,踢開了奈可踏著的那張圓凳。

  這個動作,令得奈可的身子在驟然之間失去了平衡,幾乎一跤跌了下來。但健一立時抓住了他的衣服,將他拉了回來,狠狠地盯著他:「聽著,我現在要問你的事,關係三個人的死亡,其中還有一個是警探。如果你不想自己有麻煩,我問一句,你答一句!」

  奈可嚇得臉色發白,看他的樣子,還想抗辯幾句,力充自己是有辦法,不會被人輕易嚇倒的人。他一面轉動眼珠,一面還在大力嚼著香口膠。

  可是健一話一說完,立時伸手,在他喉嚨上捏了一下,又在他的頰上,重重一拍,那一下動作,令得奈可的喉間,發出了「咯」地一聲響,將他正在嚼著的香口膠,一下子吞了下去。我再也想不到日本的警探這樣粗暴,而健一的手法是如此之純熟,他顯然不是第一次幹同樣的事了!

  看到奈可吞下了香口膠之後那種無可奈何的神情,我忍住了笑。

  健一又伸手在奈可的肩頭上拍了一下:「你是怎麼發現雲子失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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