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龍(28)_倪匡_學達書庫

二八

　　白奇偉留指引記號

　　羅開定了定神，又叫了幾聲。希望聽到白奇偉的回答，可是等了片刻，只聽到了身後傳來了一陣鐵鍊轉動的聲音，像是那塊落了下來的石板，正在自動地、緩緩地又向上升去。

　　羅開緩緩吸了一口氣，他心中雖然疑惑，但絶未因之而影響行動，他已分別在三個通道之中，用電筒照射過，發現每條通道，在四、五公尺之後，就轉而向下。在電筒的光芒下，他看到中間的那條暗道，有著用白色筆畫出的一個箭頭記號。

　　羅開知道那是白奇偉留下來的，他不明白的是，何以白奇偉會那麼肯定，正確的通道是中間的一條。這時，他似乎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他向燕艷做了一個手勢，低聲吩咐：「緊跟著我！」

　　燕艷順從地點著頭，羅開向前爬去，爬到了暗道忽然轉折向下之際，他在狹窄的空間中，勉力轉了一個身，使得自己腳下頭上地向下落去。

　　他可以肯定，世上能夠在這樣狹窄的空間中轉身的成年人，絶不會超過一百個，那要經過多年的訓練，才能做得到，燕艷嬌軀，雖然其軟若綿，但是她就無法做到這一點，她是頭下腳上向下落去，頭頂和羅開的頭頂相抵著。

　　直上直下的暗道，就像是煙囪一樣，大約下落了二十公尺左右，羅開的雙腳，踏到了實地，該地方比較寬敞，羅開拖住了燕艷，燕艷的氣息有點急促，靠著羅開站著，羅開看到，前面又有三條分岔，可供人走進去的暗道，也是在中間一條的壁上，有白色的箭頭指示著。

　　羅開深深吸了一口氣，他一生之中，到過不少奇詭莫測的地方，可是像這樣的迷宮，卻十分罕見，這些暗道，那樣錯綜複雜，只怕走錯了，在裏面再也轉不出來，雖然明知道在一幢建築物之下，但是一樣走不出，因為那是一座迷宮！

　　羅開這時，並不能肯定自己揀的道路，是不是正確，他只是跟隨白色的箭頭走著。白色箭頭是白奇偉留下來的，白奇偉又有什麼法子知道正確的道路呢！

　　看來，只好聽天由命了！

　　▼十八、密道歷險

　　羅開在前走，燕艷緊跟在他的後面，走出了二十公尺，前面又是三條岔道，再一次，正中的那條，有著白色的箭頭指示。

　　燕艷的聲音有點恐懼：「我──以前從來也未曾見過這種記號！」

　　羅開安慰著她：「多半是白奇偉留下來的！」

　　燕艷提出了羅開已想過不止一次的疑問：「白先生怎麼知道應該走哪一條暗道？」

　　羅開苦笑了一下，他在第一次看到那白色的箭號之際，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可是這種記號如果不是白奇偉留下的，又是誰留下來的呢？不管是誰留下的，箭頭的指示，比任何文字更有效，不論是古代人還是現代人，也不管看到的人使用的是什麼文字，一看到了箭號，就可以知道，那是指示人繼續前進的符號。

　　反正根本無從選擇，那些箭號雖然神秘，也就只好跟著它去賭一賭命運了。

　　羅開鎮定地反問：「妳有更好的提議麼？妳對迷宮的暗道，應該有一定程度的認識！」

　　燕艷蹙著秀眉：「看起來──全是一樣的，當時，我主要的是避開人，只知道躲到沒有人的地方去，實在──實在──」

　　她說到這裏，抬起頭來，一副無助的神情，問：「我是不是很笨？」

　　羅開苦笑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們一面說，一面早已由中間的那條暗道走了進去，羅開又叫了幾下，希望能得到白奇偉的回答，可是除了暗道中傳過來的嗡嗡的回聲之外，沒有別的聲音。

　　三個人一起進暗道來，忽然之間，其中的一個人失去了聯絡，這無論如何是一件相當怪異的事，連燕艷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她幾乎是緊貼著羅開背後在走著，有時她隔得實在太近了，羅開不但可以感到她的氣息吹拂在自己的頸後，甚至可以感到她柔軟高聳的胸脯，正在向自己擠壓。

　　不過這時候，由於處境實在詭異，羅開無暇去想及別的，他反手握著燕艷的手，沉聲道：「現在我們在走的暗道，可能自當年發生了巨大的變故之後，再也沒有人走過！」

　　燕艷的聲音有點顫：「可能──我彷彿──又回到了四千年前，我──害怕──我真願意──退出去，再也不要進來了！」

　　羅開轉過頭去，看到燕艷一臉惶恐的神情，看來她是真的感到害怕了。

　　她自然是有理由感到害怕的，羅開心中想。因為在四千年前，燕艷在王宮中，甚至是連人的地位都沒有的。她開始時，是「天神的禮物」，後來，是「巨龍的糧食」。別說人類沒有進步，在四千年之後的今天，至少不會再有人把她當「食物」了！

　　在她有了「人」的身份之後十年，再回到以前的環境之中，那令她感到害怕，是十分自然的事。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