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亞洲之鷹羅開系列 > 鬼鐘 | 上頁 下頁
三五


  但寶娥的神情有點失望:「是,我聽說過這個人,但這個人像是在空氣之中消失了,自從兩年前,他在冰島上露過一面之後,就此不知所蹤!」

  羅開「嗯」地一聲:「那你就只好聽我的意見了,寶娥,你無端殺了花靈,為甚麼?因為妒嫉?」

  寶娥的臉色,在剎那之間,變得十分難看,羅開繼續說:「派她來給我的也是你,你在雪地小屋中等我。是為了考驗一下自己?真對不起,你比不上她!」

  車子發出了一下極難聽的剎車聲,陡然停了下來,寶娥盯著羅開,眼中像是要冒出火來,羅開搖著頭,重複了一句:「你比不上她!」

  寶娥仍然盯著羅開,羅開再道:「你也比不上黛娜,她或許沒有你美麗,也沒有你媚蕩,可是她們比你清新,寶娥,她們像是早晨的露珠,那麼晶瑩清新,你卻不是,你是──」

  羅開這句話未能講完,寶娥已經揚起手來,羅開只聽得「拍」地一聲響,左頰上一陣發熱,口角也有鮮血流了出來。

  寶娥在摑了羅開一掌之後,重又踏下油門,車子的速度提高,羅開閉上了眼睛,他真恨自己這時,一點氣力也使不出來,不然,他在這樣的高速之中,可以扭轉劣勢,在高速行車中如何避免自己受傷而令對方處於劣勢,那是羅開的拿手好戲之一。

  可惜這時,他一點氣力也沒有,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寶娥加快速度,來發洩她心中的怒意。羅開心中也不禁佩服她,因為前後不到兩分鐘,車速已恢復了正常,怒意也自她的臉上消失。

  她又回復了甜媚的笑容:「你的意見,我只當沒有聽到,在經過手術之後,你也不會再有自己的意見了!」

  羅開要竭力忍著,才能使自己不打寒顫。他當然知道寶娥這樣說是甚麼意思!他在經過手術之後,就是一個活機械人,活機械人自己是沒有思想的,「思想」是來自外界的信號!

  寶娥陡然尖聲笑了起來,在她的笑聲之中,充滿了一種報仇的快感:「亞洲之鷹,你可知道你要變成一頭活的機械鷹了?和阿拉伯人豢養的獵鷹一樣,只聽主人的命令!」

  羅開這次,雖然竭力壓制著,但是還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寶娥的聲音,陡然又變得十分低沉,這個女人真有在剎那之間千變萬化的本領,她道:「我還是叫你完全昏過去的好!」

  她一面說著,一面把她的手,輕輕放到羅開的手背之上──羅開的手,是一直在她的大腿上的。羅開向她的手看去,看到了自己何以會變得全身乏力的原因,他看到在寶娥的食指指尖之中,有一枚尖針,凸了出來,在他的手背上刺了一下。

  那枚針露出不到五厘米,閃耀著一種異樣的光輝。在一個人的手指之中,忽然可以伸出一枚尖刺來,這實在是匪夷所思的事,這會使人以為自己是在產生幻覺,儘管羅開早已知道寶娥的手指中,有著特別的裝置,但是也想不到會有這種情形發生!

  只不過,羅開已經沒有甚麼機會再想下去,他的手背上傳來了一下刺痛之後,不到一秒鐘,他整個人已經跌進了一個黑暗的深淵之中,甚麼也不知道了。

  人的命運,實在是十分奇妙的,一件在當時發生的小事,看來全然是無關緊要的,但是往往可以影響一個人的一生。

  寶娥在把羅開麻醉過去之前,先說明了再行動,和一聲不出,就用自手指中伸出來的尖刺,去刺羅開的手背,看來並沒有甚麼不同,但是在實際上,卻有極大的差別。差別在於她先提醒了羅開。

  先提醒了羅開,有甚麼分別呢?羅開還不是一樣昏了過去?差別還是有的,羅開是在世界上最神秘的地區長大的,在那地方,有許多事,許多行為,尤其是對人體機能的特殊認識方面,絶不是現代科學所能解釋的,羅開精擅高級催眠術,就是這種異能之一。而所用的麻醉藥,不論它藥性的強弱和來源,最終的目的,是要使人的腦部活動暫時停止。

  腦部活動,是人體器官活動之中最複雜的一環,一個人控制自己的腦部活動,聽來是不可思議的,但那正是羅開自小就接受的訓練之一。

  從寶娥發出的警告,到她行動,其間大約是兩秒到三秒之間,極短的時間,但那已足夠使羅開知道會發生甚麼事情了。

  ▼一隻活的鐘

  羅開知道寶娥要令他昏過去,要昏過去的意思,是要令他的腦部停止活動,羅開就利用了那麼短的時間,先行控制了自己腦部的活動,令得他自己腦部某一小部分,活動在陡然之間加強了許多倍!

  這種情形,要舉例來說,就等於一個人,把所有的氣力,集中在一隻手指上,使這隻手指變得特別有力。當然,任何人都可以通過控制隨意肌而達到這一目的,要控制不隨意肌,譬如說,要令自己的心臟停止跳動片刻,那就難得多,世上能通過嚴格的訓練(瑜珈術中就有這樣的訓練)而使自己的心臟停止跳動的人,大約不超過三十個。而要控制自己腦部的活動,自然更加困難,連羅開在內,世上只有七個人可以做到這一點。

  羅開在那樣做的時候,也知道未必有用。如果是接受普通麻醉藥的麻醉,那麼,這一部分雖然加強了活動力的部份,可以仍然保留活動力,由於腦部的構造是如此複雜奇妙,那便是羅開自己,也不知道保留下來的會是哪一部分的活動能力──或許是可以聽到聲音,或許是可以有痛的感覺,或許是左手小指可以活動,又或許是味覺得以保留。羅開全然不知道會有甚麼後果,但是他還是必需這樣做,因為保留一部份腦部的活動力,總比完全喪失了腦部活動力好一些。

  可是寶娥所用的麻醉藥,卻不是普通的麻醉藥,雖然羅開已努力使自己有腦子的一部分活動加強,但還是昏迷了過去。

  但是羅開的準備也不是全然沒有用的,當他的身子還一動不能動,甚至連眼皮也抬不開來之際──那是在他昏迷之後不知多久的事了,那一部份在昏迷之前,被他用意志力控制著,加強了活動的大腦,就首先擺脫了麻醉藥的藥力,開始活動了。

  羅開只是聽到了聲音。

  他全然不知道自己在甚麼地方,不知昏迷了多久,甚至連前因後果,也無法弄得明白,他只是聽到了聲音。而他聽到的聲音,他也不知道發自何處,甚至於在才聽到聲音之際,他也沒有能力去辨別那是甚麼聲音。

  他的到的聲音是有規律的,那是一種相當熟悉的聲音,但羅開還是要好久,才明白那是甚麼聲音。

  那聲音持續著:滴答、滴答、滴答──

  那是一隻鐘在行走時所發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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