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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想到這裡,我實在無法克制怒意,想要大叫,顧慮到環境,這才勉強忍住。

  溫寶裕在這時候道:「我要上機了,隨時聯絡。」

  我吸了一口氣,一時之間也來不及向他說我想到的事情,只是道:「隨時聯絡。」

  我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我紊亂的思緒,因為想到了班登醫生可能一直在胡說八道,事情就整個翻轉了,需要重新思考。

  在這樣需要動腦筋的時候,對於四周圍的情形就會忽略,我也沒有再去留意記者們為甚麼那樣轟動,甚至於連有人過份接近我,都沒有注意,直到那個貼得我實在太近的人在我耳邊道:「衛斯理先生,我來了。」

  耳邊突然有人這樣說,嚇了我一跳,轉過頭去,幾乎和那人鼻子對鼻子相碰,多半是由於我的神情駭然,那人也嚇了一跳。

  後來那人對我說,他當時絶對以為自己認錯人了——大名鼎鼎的衛斯理,怎麼會驚惶失措成這樣子!

  當時我甚至於沒有想到我化了裝怎麼還會有人認得我這個問題,由此可知其時我為了有新的發現,思恕上的震驚程度是如何之甚。

  我很快地定了定神,望著那人,那人顯然是英國人,並不很特出,我很快的恢復了鎮定,同時也知道他是甚麼人了——他當然是小郭聯絡到的跟蹤專家。

  我吸了一口氣,沉聲問:「有多少人可以立刻行動?」

  那人道:「九人可以立刻行動,其餘人會在六小時之內陸續到達。」

  我點了點頭:「謝謝你們的快速到達,目標是湯達旦,就是這個交易會的主持人——」

  我正說著,就看到許多人,又擁著湯達旦走了進來,大群記者立刻圍上去。

  我知道有事情發生,我繼續對那人道:「盡可能貼身跟蹤,盡可能得到他和其他人一切方式的聯絡、通訊、說話——等等。」

  那人聽得很認真,眉心打結,顯然要完成這樣的任務非常困難,可是他還是很堅決地點了點頭。

  我非常欣賞那人的這種態度,拍了拍他的肩頭,不再理他,向記者群走去。

  這時候有記者在大聲問:「現在突然有新的競爭者出現,是不是不合交易規章?」

  湯達旦大聲道:「交易的唯一規章就是:價高者得!」

  他一句話就將有意責難者的問題堵了回去。

  而很多人聚集在那個大顯示屏前面交頭接耳,我向顯示屏望去,只見在原來兩個競爭者的下面,又多了一個:無名氏二號。

  這位無名氏二號而且有出價:一百四十億。

  湯達旦當然是為了事情又有這樣的變化,所以才出來會見記者的。

  我緩緩地吸了一口氣,當然知道這無名氏二號是非人協會。

  非人協會雖然非同小可,可是在財富上實在不能和勒曼醫院相比。勒曼醫院依靠複製人,令得世界上許多豪富權貴死裡逃生,我就知道有一個阿拉伯酋長,勒曼醫院使他重生的代價是他統治的酋長國一年石油收入的三分之一!

  非人協會也應該知道這一點,而居然還繼續出價,由此可知他們要得到那東西的決心。

  然而非人協會明知道最後一定失敗,為甚麼還要堅持下去這樣愚蠢呢?

  非人協會行事有點鬼頭鬼腦,我強烈懷疑他們明擺著和勒曼醫院在價錢上競爭,暗中一定還另有活動。

  這時候我有點後悔放走了明白老夫人,不然盯著她,就有機會知道非人協會的圖謀。

  一百四十億,已經是十分駭人聽聞的大數字了。

  而就在大家對這個巨大之極的數字驚魂未定的時候,所有人突然都靜了下來,人人都屏住了氣息,望向顯示屏,在顯示屏上,原來的那個無名氏項下,數字開始閃動——離無名氏二號的出價不到十分鐘。

  整個大堂中除了知道那個無名氏底細者,都對無名氏根本不必多考慮就立刻回應驚訝得五體投地。

  這在我的意料之中——錢對於勒曼醫院來說,完全不是問題。

  而寂靜維持了大約一分鐘,等到數字閃定在二百億的時候,所有人都發出了轟叫聲,簡直震耳欲聾。

  我相信大堂中會有非人協會的人在,早就加以密切注意,這時候我看到一個站得離顯示屏很近的老年紳士,並沒有隨眾叫嚷,臉色非常難看,而且立刻轉身向外走,走到了酒吧前,向酒保揮手,要了一大杯酒,一口喝乾——這一連串的身體語言,都說明他受了極大的刺激。

  在這樣情形下,會感到沮喪的失敗者,十之八九會是非人協會中人。

  我吸了一口氣,略想了一想,就走到他的身邊,也要了一杯酒,這時候那老者已經喝到第三杯了。

  我向老者舉了舉杯,他毫不猶豫就和我乾杯,我心中暗喜——他喜歡豪飲,必然難以隱藏秘密,只要他是非人協會的人,我就有機可趁了。

  我先甚麼話也不說,只是和他不斷喝酒,算算不到十分鐘,已經喝了超過十杯,我才在向他舉杯之後,又向顯示屏舉了舉杯,大聲自言自語:「祝兩個瘋子無名氏快樂!」

  果然看來很有酒意的老者立刻有了回應:「一個是,一個不是。」

  我沒有搭腔——在這種情形下,只怕他不開口,只要他開了口,就不必多說話,他自然會接著說下去,若是我說話,反而會引起他的疑心。

  我只是打了一個酒呃,果然那老者笑了起來,指著顯示屏,他笑得很歡暢,道:「連蓋子都沒有,卻一直出價,不是瘋子,也是白癡。」

  他這句話說得很大聲,而且用的是標準牛津英語,和明白老夫人一樣,我完全可以聽得清楚。

  可是我卻也完全無法明白甚麼叫做「連蓋子都沒有」。然而我卻知道,這句話雖然聽來莫名其妙,但是並不是喝醉了之後的胡說八道,而是那老者確然知道一些內情,只不過他表達得太簡單了一些而已。

  這時候我當然不能追問詳細情形,我只好跟著他笑,而且學著他的話,也大聲道:「真可笑,連蓋子都沒有,出甚麼價!」

  老者忽然向我瞪了一眼:「你知道甚麼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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