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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我取出了一串鑰匙來:「不要緊,他記得房間是鎖著的,所以他給了我鑰匙。」

  江建自然沒有給我任何鑰匙,但是我卻有三柄百合匙,要打開江建房門的那種鎖,實在太容易了。

  房東也沒有疑心,我輕而易舉,用百合匙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我將門關上,江建的房間很凌亂,他寧願不要房東收拾房間,而要將門鎖上,自然有原因,那原因只可能有一個:就是在他的房間中,突然多了一些不想被人家看到的東西。

  我開始在他的房間中搜索起來,不到十分鐘,我就在衣櫥的下面,拉出了一隻沉重的箱子,一打開那隻箱子,當我提起了上面的幾件衣服之後,我不由自主,吸進了一口氣。

  箱子裏全是鈔票,而且,全是大額的鈔票。

  看來,當年年振強帶來的財富,真還不少,經過了那麼多年的花用,還有那麼多餘下來!

  我又在箱子中找到了一包首飾,然後,我合上箱蓋,將箱子放在原來的地方。

  我打了一個電話給江建,告訴他,我在他的家中等他,有一點要事和他商量,請他立時回來。

  江建在半小時之後,衝進了房間來,他的面色十分難看,瞪著我:「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笑了笑:「打開門,我自然進來了!」

  他迅速地向衣櫥看了一眼,我又道:「不必看了,我已經搜出了一切,只不過我又照原來的情形放好了它,江建,你是年振強的甚麼人?」

  我那個問題,是如此突兀,令得江建的臉,在剎那之間,成了死灰色,他身子發著抖,道:「你──你怎麼知道的?」

  「那是我的猜想。」我回答。

  那的確是我的猜想,而且我還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實我的猜想,我只不過是懷疑而已。

  我懷疑江建和年振強有關係的起點,是因為他不肯和我一起去見殷殷。而當我發現了那一箱鈔票之際,我更知道了扮成了年振強去嚇殷殷的就是他。

  那就引起了我進一步的思疑,殷殷竟然被他假扮的年振強嚇死,那他一定扮得十分之像,而如果他不是熟悉年振強的話,怎可能扮得像年振強?在我來說,我就不知道年振強是甚麼樣子!

  所以,我才突然那樣問了江建一句,而江建的反問,已表示我的猜測沒有錯!

  江建的面色,變得十分蒼白,他的身子,也在微微發著抖,他無助地垂著手,口唇哆嗦著,可是卻又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我望了一會:「慢慢來,別急,將你要說的話,慢慢說出來。」

  江建的臉色,由白而紅,他突然脹紅了臉叫:「我沒有殺死她,她是自己嚇死的,那完全不關我的事!」

  我搖了搖頭:「你對我那樣說,一點用處也沒有,法官和陪審員是不是會接受你那樣的解釋,大有疑問。」

  他的臉色又變得蒼白:「你──要將我交給警局?你──不會吧。」

  我攤開雙手:「還有甚麼辦法?」

  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臂,用力搖著:「她是一個殺人兇手,她是謀財害命的兇手,你知道,那是你告訴我的。」

  我點了點頭:「是──」

  可是我根本沒有再說下去的機會,他又急急地道:「而我只不過假扮了被她害死的人,去索回被她謀去的財物,她一見了我,就自願將所有的財物都給我,她自己打開保險箱,然後,我離去,她死了,那樣,難道我也有罪?」

  我對法律不是十分在行,江建的那種情形,是不是有罪,我自然難以回答。

  我呆了半晌,又將問題回到最初的時候來:「你是年振強的甚麼人?」

  江建頹然坐了下來,他低著頭,用沉緩的聲音道:「他是我的叔叔。」

  我望著他,在聽到了他那樣的回答之後,我的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極度的憤怒,那種怒意,任何人發覺自己被人玩弄之後,都會產生。

  江建是年振強的姪子,那麼,他自然也是湘西人,他完全懂得那種土語,可是他卻裝得完全聽不懂那種話,來戲弄我!

  我更進一步想到,自始至終,整件事,都是他安排的圈套!

  我惡狠狠地盯著他:「江建,你是一個卑劣的騙徒,大卑劣了!」

  江建不敢抬起頭來,他頭壓得更低:「請原諒我,我只不過想明白我叔叔究竟是怎樣死的,當時,我實在太年幼了。」

  我厲聲道:「甚麼意思?」

  江建道:「當我叔叔和那女明星同居的時候,我也寄居在她家裏。」

  江建道:「有一天,他們出去時,說是到那個小湖去玩,可是我叔叔卻沒有回來,她只告訴我,我叔叔已在湖中淹死了!」

  我難過得講不出話來,我自然不是為了年振強的死而難過,我是難過我自己,竟如此輕而易舉,就被人愚弄了一大場。

  整件事,全是江建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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