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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九、三大生命

  聽得白素這樣說,我知道她也肯定了小郭找對了人──金秀四嫂去找廉不負的那時,她正剛遭慘變不久,心中懷著巨大的悲痛。

  我不知道她當時有什麼打算:是要為她丈夫報仇?還是已經心灰意懶,準備從此隱居了事?

  在這樣的情形下,廉不負還為了他自己那種莫名其妙的感情,和金秀四嫂糾纏不清,也真虧得金秀四嫂有這份耐性,和他好言好語地去解釋。

  那時黃堂六歲──六歲的孩子,可以很懂事,黃堂顯然屬於懂事的那一類。也就是說,那時候的小黃堂,對自己的父親和自己以前的生活都很清楚,可是他卻能夠什麼也不說,這份本事,當真難得之至。

  不過,他後來一直對廉不負什麼也不說,這就變得很是可怕──這個人,我認識了他那麼久,就不知道他為人如此深沉!

  當時,金秀四嫂正懷著孕──那黃而原來是遺腹子,所以他和黃堂吵嘴的時候,會說他自己是「沒爹的孩子」。

  當然,我也明白了,他自稱名字是「黃而皇之」,白素猜到了他這個怪名字的來歷,他就號啕痛哭,黃而又說白素的話,碰到了他的傷心處──遺腹子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的確難免傷心。

  我和黃而相處不久,可是卻可以肯定他的性格和黃堂大不相同。他熱情爽朗,胸無城府,坦率可人──我估計他一直和金秀四嫂生活在一起,那正是金秀四嫂的性格。

  有這種性格的人,很容易贏得他人的友情,金秀四嫂能夠令白老大如此看重,當然是由於她為人可愛之故。

  一下子想通了很多疑問,可是最重要的一個問題還沒有答案──金秀四嫂究竟隱居在什麼地方?

  我向白素望去,只見她眉心打結,顯然地想到了同一個問題,而且沒有答案。

  我想問小郭一些問題,可是還決定不了從哪裏開始問才好。白素已經先我而問:「關於黃天功的妻子,你有什麼資料?」

  我自然而然點了點頭──這正是我也想問的。小郭只知道我們要找一個「姓黃的印尼華僑」,並不知道有金秀四嫂其人。

  白素這一問,小郭立刻現出很興奮的神情,用力揮了一下手:「我正想說到他的妻子──黃天功一共娶過三個妻子,值得一提的是他第三位妻子。這個妻子神秘之極,連黃天功幾個親信等閒都見不著她,說出來令人難以相信──」

  小郭說到這裏,笑了起來:「這個縱橫七海,殺人越貨,統領好幾千手下的海盜頭子,居然是『怕老婆』!」

  我笑道:「這又何作為奇?」

  小郭不住搖頭,像是這件事簡直不可思議。他道:「這黃天功不但身高兩公尺,而且一身武功,身子像鐵打的一般,水性更是了得──人們都說,天下水性,都連加農第一,黃天功第二!」

  我更正他的話:「不,他妻子第二,他最多排第三。」

  小郭一聽得我這樣說,神情訝異莫名,叫了起來:「你怎麼知道?確然如此──每當有人這樣說,黃天功必然更正:『我最多排名第三,四嫂才是第二』。此人很怪,稱自己的妻子為四嫂,不知有何出典。」

  我和白素都笑了起來,小郭十分機靈,立刻問:「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小郭說到這裏,我們再無疑問──金秀四嫂確然是嫁了黃天功。我把有關金秀四嫂的一切,用最簡單的方法向小郭作了介紹,聽得小郭嘖嘖稱奇:「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奇中還有更奇,簡直沒有止境。」

  我欠了欠身子,問了一個最主要的問題:「黃天功死後,金秀四嫂去向如何?」

  小郭搖了搖頭:「從此下落不明──那時,她為黃天功生的兒子才五六歲,那是黃天功唯一的孩子──」

  我又更正小郭的話:「不,他還有一個遺腹子。」

  小郭望定了我:「怎麼一回事?你知道得好像比我更多!」

  我道:「全靠你調查所得,我們才解決了很多謎團。現在最主要的是金秀四嫂的下落。」

  我說著,又把金秀四嫂最近曾到過此地的情形,說了一遍──黃堂的案件和他屋子失火的事,很是轟動,小郭當然也知道。他聽了之後,不禁跌腳:「真應該常和你聯絡才是──什麼樣的怪事,你都有份!」

  我笑道:「承讚,承讚!託你再去找金秀四嫂──她有可能成為非人協會的新會員,白老大也急著要見她,事不宜遲,請從速進行!」

  小郭霍然起立,大聲道:「得令!」

  我又把天工大王也要找四嫂的事情說了,小郭連連點頭:「我知道──要是我不能把她找出來,我姓郭的就算是從此英名掃地了。」

  我哈哈大笑:「你知道就好,好自為之!」

  小郭充滿信心,告辭離去。我和白素各自把小郭帶來的信息消化了一下,我先道:「希望不久小郭就有好消息來。我很奇怪都連加農怎麼會和金秀四嫂有聯繫,以致要介紹她成為非人協會的新會員。」

  白素道:「他們都可以在水裏生活,自然有機會認識。」

  我大搖其頭:「不對──金秀四嫂熟悉的是湖水,而都連加農卻生活在海洋中。」

  白素想了一會,才道:「你也太古板了──水就是水,何必拘泥於湖海之分,豈不聞『天下弱水三千,都是一家』。地球上所有的水,都可以互通,根本上是一體。」

  白素這一番話,雖然我一聽之下,立刻可以認同,可是卻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把這種情形說得如此具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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