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洪荒 | 上頁 下頁 |
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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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語音多少有點不自在:「請說──一定是他和你比較熟,所以才要你傳話。」 廉不負不置可否,直視著我:「黃堂說,他走了之後,你一定鍥而不捨,要追查他的下落。」 我應了一聲:「他是我的朋友,我應該關心他。」 廉不負笑了一下──我有強烈的感覺,他笑得有點不懷好意。他道:「黃堂接下來說的話,不是很中聽,我只是照傳,你可別見怪。」 這時,我已經頗不耐煩,不過還竭力忍著,心中暗想:要是黃堂的話實在太難聽,你可以不說。我的神情多半也不是很有興趣的樣子,所以廉不負也收起了笑容。 他沉聲道:「他說你有一個毛病,太喜歡尋根究底──」 我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頭:「對不起,這不是我的毛病,正是我的優點!」 廉不負語音很冷:「人對於自己的缺點,總是不容易看得到。」 我也針鋒相對:「這樣的話,在小學生的課堂裏說,會得到『很有哲理』的評價。」 話說到這裏,氣氛已經很僵。我和他明顯地話不投機。在一旁的每個人面面相覷,都不知說什麼才好。 廉不負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語調平板如背書:「黃堂說,你愛管閒事,已到了令當事人無法忍受的地步。所以,他要你不要管他的事!」 他話一說完,手中的枴杖在地上重重一頓,就勢霍然起立。 溫寶裕趨前道:「你老人家喝什麼,我去準備。」 廉不負一言不發,走向門口。白素連忙趕向前去,她還沒有開口,我已經大聲道:「請你轉告黃堂:我不會管他的事。可是他母親有重要的事要找白老大,他卻攔著不讓兩人有見面的機會,這事,我非管不可!」 我一面說,他一面自顧自開門向外走。非但不回頭,連是不是聽到了我話的反應也沒有。 白素搶著要送出門去,他也當白素是隱形人一樣,看也不看。我心中有氣,大聲道:「你去了嗎,不送,不送。」 我看到他在門口,登上了一輛吉普車──那種車子車身很高,他個子矮小,本來很難上車。可是他另有辦法,用那根老籐枴杖勾住了車上的一根槓子,身子一聳,雖然看來很滑稽,卻很管用,一下就上了車。 這時,不但白素早已出了門口,連戈壁沙漠、溫寶裕也奔了出去。我仍然心中有氣,所以故意坐著不動。 廉不負連他們也不理睬,發動了車子,引擎怒吼,連本來想走近車子的溫寶裕也嚇得後退了幾步。 轉眼之間,吉普車電馳而去。各人回到了屋中,都不出聲。我先道:「黃堂這個人,真豈有此理。這廉不負,也莫名其妙!」 大家還是保持沉默,神情不以為然。 我心中也不是味道,廉不負才進來時,我和他握手,第一印象很好,可是不知怎的,愈說愈不合,終於不歡而散。 我愈來愈相信人和人之間的交往,幾乎百分之百要講緣分。像我和廉不負,大家都在同一個城市裏,又有很多大家都認識的朋友,可是偏偏沒有見過面。 好不容易見了面,連個道理也沒有,就翻了臉。說起來,最主要的原因或許是為了我不能接受他對錯誤的態度──一個人要是有了錯,卻不肯認,這種人,我相信也很難交往。 後來,溫寶裕向我說:「廉不負『死不認錯』的意思並不是他有錯而不承認;而是說他知道自己有錯,可是卻不會向人認錯。」 我又好氣,又好笑:「你不解釋還好,解釋了,我更不明白。」事實也的確如此──溫寶裕的那幾句話,恕我愚蠢,我真的無法理解,莫測高深。不過後來,溫寶裕和廉不負倒成了好朋友,這是後話,表過不提。 當下,戈壁沙漠覺得無趣,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向我拱了拱手,表示告辭。我也無意留客,他們走向門口,才走了兩步,在他們的身上忽然發出了一陣怪聲──那聲音聽起來像是從他們身上有水珠正在一滴一滴往下掉一樣。 兩人立刻互望了一眼,神色嚴重。 他們二人身上的古怪東西很多,忽然有幾件發出一陣怪聲,本來也不足為奇。可是看他們神色陡變的情形,就可以知道有不尋常的事情發生了。 我趁機打開話題:「什麼事情?」 兩人道:「警號──有人闖進了我們的住處。」 我哈哈大笑:「這人一定是活得不耐煩了。」 戈壁沙漠的住處,古怪透頂,機關重重,到處全是陷阱,進去八個人,四雙要倒霉,卻不知二人為何對自己的設計如此沒有信心,竟至於面無人色。 我正要相詢,戈壁沙漠已各自取出了一件東西來。那是一塊手掌大小的顯示板。 兩人把各自手中的顯示板湊在一起,板上有一個綠點,正在不斷閃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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