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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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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爾遜先生托著下頦,蹲了下去。 鈴木大郎道:「我們可以潛水過去!」 納爾遜先生立即糾正他:「你應該說『你們』才對!」 鈴木大郎抗議道:「先生,我的弟弟──」納爾遜先生道:「是的,你的弟弟犧牲了,你要去殺敵人出氣,但是快艇不能沒有人留守,我們更不能沒有人接應,這是命令!」 鈴木大郎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納爾遜先生在他的肩頭上拍了一拍:「好朋友,別再難過,別再難過了!」 他在勸鈴木大郎不要難過,但是他自己的言語,卻哽咽了起來,這實在是十分動人的場面,只可惜我沒有能力將當時的情景,以十分動人的筆觸,記述出來。 水上飛機的聲音,已靜了下來,而照明彈的光芒也熄滅了。 由於我們的快艇,已停了引擎,所以海面之上,顯得出奇的靜。 納爾遜先生的聲音又恢復堅毅鎮定:「他們的水上飛機,能在三分鐘內的時間起飛,我們剛才能夠走脫,實在非常幸運。不必再去冒險了,我接受鈴木潛水而去的計劃。」 我道:「我也接受,但是我認為我一個人去就夠了。」 納爾遜先生笑道:「這算甚麼?被土星人以為我們地球三十七億人口中,只有一個人是英雄麼?」 (一九八六年按:當時人口三十七億,二十多年後,已超過四十億了。) 我知道我是絶不能使納爾遜先生留在快艇上的,說也只不過是白說而已,是以我道:「你的體力,可以支持得住麼?」 納爾遜先生爽朗地笑了起來:「有一具海底潛水機,如今正燃料充足地在艇上。」 我聽了不禁大喜:「那我們還等甚麼?」 那海底潛水機,形狀如一塊長板,但是卻有推進器,可以伏在上面,在海水下潛航,速度雖然不十分快,但是卻可以節省體力,而且,我們也只要航行三海浬左右便夠了。 我們將一切應用的東西,放入絶對避水的膠袋之中,換上了潛水衣,負上了氧氣筒。 鈴木大郎默默地幫著我們,不到半小時,我和納爾遜,已並肩在海底了。我們著了燈,燈光可以及到二十公尺左右之處,我們的深度,也是二十公尺。 在海底中,要辨別方向,並不是容易的事,非要有豐富的潛水經驗不可,在這一點上,納爾遜先生便不如我了。 我們的心情都很緊張,因此我們雖然配備著在海底通話的儀器,但是卻誰也不出聲,直到燈光一映之下,前面出現了一排懸掛在空中的黑色圓球時,我們才各自低呼了一聲。 那一個排著一個黑色圓球,在碧綠的海水之中,浮懸不動,乍一看到,倒有點像懸掛在聖誕樹上彩色玻璃球。 但是我們卻都知道,那是一碰到了黑球兩端的細鐵線,便會引起致命爆炸的水雷! 那種水雷十分舊式,看來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日本海軍的遺物,但是它的威力,自然仍是十分可觀的,我們轉向右,沿著密佈的水雷陣,向前潛進,可是那一排水雷陣,竟像是沒有盡頭一樣! 在我的估計之中,在我們轉右之後,已潛到了兩浬多了,但水雷仍然在。 我伸手打開了通話器的掣,道:「我們是不是應該冒險闖過去?」 納爾遜先生答道:「我看不必,再向前去,便應該是一個海灣了,月神會再放肆,也不敢將水雷佈在經常有船隻的海灣之中的。」 我依著納爾遜先生的話,向前繼續潛進,沒有多久,水雷果然到了盡頭,但卻並不是突然斷了,而是轉了一個彎罷了! 密密排排的水雷,成半圓形,將月神會總部的海面,完全守住! 我和納爾遜先生兩人,不禁面面相覷! 我們都知道,水雷既然將前進的去路,完全封住,那我們要再向前潛進,唯一可能,便是越過水雷。我呆了並沒有多久,便道:「你後退去,沒有必要我們兩個人一齊冒險的。」 納爾遜先生自然知道我的意思,我是要冒險去摘除水雷的信管,使我們可以順利通過去。 納爾遜立即道:「衛,別忘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我曾經領導過一個工兵營的。」 我立即道:「所以,事至今日,你是完全落伍了,這項工作,必須由我來做!」 納爾遜半晌不語,才道:「我們還未曾絶望,不必冒險去行那最後一步。」 我向前一指:「你沒有看到水雷網是如此之密麼?」納爾遜先生道:「我猜想,他們為了防止有人接近他們的總部,自然也防到人們會從深水潛來的這一層,然而,月神會究竟不是公開的武裝部隊,他們的勢力雖大,但如果佈置的水雷,在海面上被人家看了出來,那也可能招致麻煩的!」 我聽了之後,心中一動,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在水面上過去麼?」 納爾遜道:「不是水面,如果我們冒出了水面之上,那一定逃不過雷達網,而在水中,又越不過水雷網。」我點頭:「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在水雷網和雷達網之間穿過去。」 納爾遜先生道:「照我的猜想,水雷的觸角,不可能直達海面,而只要離海面有半公尺的空間,我們的身子就可以穿過去了。」 我苦笑道:「就算你的想法不錯,我們也必須拋棄潛水用具,和海水潛水機,才能過去了。」 納爾遜先生道:「我以為徒手游上幾浬,總比冒險去拆除水雷的信管好得多。工兵寧願拆除十個地雷,也不願意拆一個水雷,因為人游近去,海水可能發生莫名其妙的震盪,這種震盪,有時便足以使得一枚水雷發生爆炸!」 我當然知道,要拆除水雷的信管,絶不容易的事情,因此,我首先拉動了潛水機上的操縱桿,潛水機緩緩地向上升去。 本來,我們的深度是二十公尺的,到了指示標上的指針,指著三公尺的時候,我們的眼前,仍可以看到魔鬼的罐子也似的水雷觸角。 我和納爾遜先生繼續向上浮去,直到我們的背脊,已經幾乎出了水面,我們才看到,果然,水雷的觸角,離開海面,有一個空隙。 但是那空隙卻只有一公尺半左右! 那也就是說,即使我們拋去一切裝備,也要極度小心,方能不露出水面,而又不碰到水雷的觸角,在那樣的空隙中通過去。 我們又向下沉下去,在十公尺深處,納爾遜先生伸手和我握了一下,道:「如果萬一身子可能碰到水雷的觸角,那我們還是讓身子浮上水面的好,因為雷達網縱使發現了我們,我們還可以有逃避的機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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