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豪賭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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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因和尚後來背叛,投向雍正皇帝。而小師妹呂四娘最能幹,終於刺殺了雍正皇帝。 在這個系統中,有許多悲歡離合的故事,可以作無限的發展。 而在整個系統中,最令人莫名其妙的是,何以長平公主當年在皇宮之中,給她父親砍下了一條手臂之後,居然沒有失血過多而死。也不知道是誰救了她,更不知道是誰教了她一身驚人的武功,全都無法深究,也不必深究。 然而在這些故事中,有一樣東西,卻很有深究的價值。這樣東西,赫赫有名,稱之為「血滴子」。 這血滴子究竟是什麼東西,或者說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完全沒有記錄可循,所以也沒有人知道,也所以值得研究。 這血滴子是雍正皇帝的特務系統所使用的一種武器,這種武器殺人的方式,是專門把人頭從人的脖子上取下來。 可以使人頭和脖子分開的武器很多,大刀砍、利斧揮,都可以達到目的。而這個血滴子卻不是尋常的武器,從可以看到的記載中,它在使用的時候,是「放出去」的。然而它又不是可以「取人首級於千里之外」的飛劍。 它使用時,和目標的距離不會太遠,把血滴子放出去(或者是拋出去),它會把目標的頭罩住,然後割下目標的頭,再收回來。割下的人頭,就在血滴子裡面被帶了回來,所以被害的目標,就成了無頭屍體,十分恐怖。 這血滴子的使用過程如此,可是它的具體形狀如何,又如何一下子就可以把腦袋割下來,現在已經沒人知道。 由於這些故事都很動人,所以曾不止一次被拍成電影。電影和說故事、寫小說不同,是要有具體形象給人看的,於是電影工作者就各憑想像去創造。於是我們可以在銀幕上看到有的血滴子像一頂草帽,有的血滴子像一個鳥籠,有的在放出去的時候會「嗚嗚」怪叫,有的會旋轉,有的有許多牙齒一樣的利刃,有的有像照相機快門一樣的裝置──「喀喳」一聲,人頭分離。 至於真的血滴子是什麼樣子,誰也說不上來。我知道白老大曾經下過功夫去研究,也沒有結果──猜想他對這個生念祖自稱是年羹堯的後代感到興趣,多半也和血滴子有關。 因為當血滴子橫行之際,年羹堯正是血滴子隊伍的主持人。 而我後來決定用武俠小說的形式來寫這場賭博,也是為了那是歷史上最好的武俠小說背景時代之故。 當時白老大接著白素的話道:「正是,他自稱正是年羹堯的後代,而他說的那場賭博之中,那個贏了波斯胡人二百多顆金剛鑽的年輕人,據他所說,正是年輕時候的年羹堯。」 我聳了聳肩:「隨他怎麼說,反正不會有任何證據。」 白老大瞪了我一眼:「如果完全沒有證據,我會叫他來找你們嗎?」 我不敢出聲,白素向我做了一個鬼臉──有白老大在,她活潑許多。 白老大接著道:「那場賭博中的年輕人是不是年羹堯,其實並不重要,那生念祖是不是年羹堯的後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說到這裡,向我望來,像是想考一考我事情重要在什麼地方。我想了一想:「重要在那個小木盒──小木盒中那個會放光的寶貝。」 白老大伸手在我肩頭用力拍了一下:「對了!年羹堯早已死了,生念祖這個人也不算什麼,倒是那小木盒有點名堂,不然波斯胡人也不會拿它來賭二百顆金剛鑽,而且輸了還要撒賴。」 我道:「那小木盒中究竟是什麼東西,波斯胡人應該知道,他們難道被自己的刀背砸死了?」 白老大吸了一口氣:「故事傳到了生念祖,其中已經經過了不知道多少次轉述,相信許多細節都變了樣,那三個波斯胡人下落如何也沒人知道。據生念祖說,當年逃出生天的是年羹堯一個年紀最小的兒子,還沒有滿月,由一個忠心耿耿的手下抱著逃走,臨走的時候,年羹堯把那隻小木盒交給了那個手下,他告訴那個手下,就算在他全盛時期,他所擁有的一切,加起來也抵不上那只小木盒來得寶貴──」 白老大說到這裡,略頓了一頓。 我聽得很用心,可是卻聽不出那小木盒的寶貴在何處──據剛才白老大的說法,大不了是值很多錢而已。 可是接下來白老大所說的話,卻令我動容。 他道:「年羹堯當時說到這裡,突然哈哈大笑,手指天上,又說了一番話,他那一番話是對著天,說給雍正皇帝聽的,那時候他面臨死亡,神經可能已經很不正常。可是他說的那番話,卻被那個手下牢牢記在心裡,而且在他的小主人懂事之後,就告訴了他。從此這番話,就成了一代傳一代,重要無比的家族秘密,我相信這一番話,就算傳到了生念祖這一代,和當年年羹堯說的時候,仍然一字不差。」 白老大在作了一番解釋之後,吸了一口氣,突然也伸手指天,同時仰起了頭。 我和白素都知道他為了傳神,要模仿當時年羹堯說這番話時候的神態。只見他大笑數聲,然後大聲道:「四爺啊四爺,你雖然用盡了心機,當了皇帝,擁有天下,好像什麼都有了,卻嫌我功高震主,要將我滿門抄斬。哈哈,可是你太性急了些,若是你遲些向我開刀,我就會把這件寶貝獻給你,你就會知道,你這個皇帝實在不怎麼樣,哈哈!哈哈!」 白老大像演話劇一樣,說完了這番話之後,向我和白素望來。 我搖頭:「皇帝或者真的不怎麼樣,可是至少可以殺他全家,他有那件寶貝,也救不了他的性命,所以真正不怎麼樣的,是那件所謂的寶貝。」 白老大用力一揮手:「我的反應和你一模一樣,也用同樣的話回答生念祖。」 白素問:「生念祖他怎麼說?」 白老大攤了攤手:「他沒有怎麼說──他所知道的就是這些。不過他很相信他的祖先所說的話:有了這件寶物,連皇帝都不算是什麼。」 我忍不住笑:「這個說法在邏輯上完全站不住腳──事實是有那寶物的人,全家都叫皇帝殺了,所以很明顯做皇帝要比擁有那寶物好多了。」 白老大點頭:「我完全同意你的說法,可是我想年羹堯不是普通人,他在明知道自己快死的時候說出這番話來,也應該有一定的道理。」 我還想說什麼,白素已經笑了起來:「討論這個問題一點意思也沒有──等到有那寶物在手再討論不遲。」 我突然哈哈大笑:「別告訴我,那寶物在生念祖手中!」 白老大卻沒有笑,而且神情很嚴肅,這使得我也笑不下去,等他開口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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