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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第八章 易容換姓,目的何在

  在車子的後面,早有三個人坐著,其中一個,正是杜良醫生。

  另一個,瘦而尖削的臉,十分陰沉有神的眼睛,我也不陌生,就是去求見陶啟泉,自稱是巴納德醫生的私人代表的羅克。

  還有一個人,身形十分高大,這時已打開了車子後面的門,跨了出去,在他的手中,有著一柄槍,槍口正對準了海文。

  杜良醫生嘆了一聲:「多管閒事,真是對健康不利。」

  我吸了一口氣:「好,殺人怪醫的真相,快要大白了。」

  杜良的樣子,看來像是覺得我的話,十分滑稽,他側過頭去,對羅克道:「你聽聽,他稱我們為甚麼?殺人怪醫?這是甚麼稱呼?」

  羅克道:「他的意思是,我們殺人。」

  杜良道:「我們殺過人麼?」

  羅克對於杜良這個簡單的問題,卻並不加以回答。我不明白羅克何以不回答,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這個問題,對羅克來講,實在無法回答。

  在這時候,海文先是發出了一下驚呼聲,然後,被那持槍的漢子逼著,坐到了我的身邊,丘倫則被那漢子帶著,擠到了車後面。

  我笑著對海文道:「不必驚慌,這種事,我經歷得多了,像如今這種場面,只不過是小兒科──這是我們的一句俗語,就是微不足道的意思。」

  聽得我這樣說,杜良、羅克和那男子,都有狼狽和憤怒的神情,我轉過頭去,望著他們,道:「我相信你們對我,一定曾作了某種程度的調查,至少應該知道我是怎樣的一個人。」

  杜良沒有甚麼反應,羅克則悶哼了一聲。我又道:「別說一支手槍,告訴你,我曾坐在核子導彈的彈頭上,曾被比地球上所有武器加起來還厲害的武器指嚇過,快收起你們的手槍來!」

  我最後一句話,簡直是命令式的,那握槍的漢子,不由自主,猶豫了一下,杜良忙道:「衛斯理,你的過去經歷,我們自然知道,你是一個好管閒事的人,太好管閒事了。」

  我冷笑道:「一些罪犯在進行『閒事』,我非太好管閒事不可。」

  杜良大有怒意:「你不能稱我們為罪犯。」

  我譏笑道:「那麼,稱你們為甚麼?救星?」

  杜良和羅克都同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是的,你可以這樣說。」

  在那一剎那間,我幾乎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我見過各種各樣的人,但是還未曾見過自稱為「救星」的。

  但是,我卻並沒有笑出來,因為我看出,杜良的神情,十分認真。而且,我也知道杜良並不是甚麼普通人,他是一個醫生。他也不是一個普通的醫生。

  我相信杜良一定在醫學上已經有了重大的突破,可能是震爍古今的大突破。

  所以,我只是呆了片刻:「既然是這樣,你們更可以將手槍放下來,將真相告訴我,你們真是救星,我也絶不會管閒事。」

  看杜良的神情,他顯然被我的話,說得有點動心,他像是在想著甚麼,然後,從沉思中醒過來:「這只是一個觀念問題──」

  他才講了半句,羅克便疾聲道:「別對他說,他和其餘人一樣,無法接受這種觀念。」

  杜良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下去。我對羅克一直沒有好感,或許是基於他那過於陰森的臉容,但這時我卻不想和他爭辯,因為我急於得知事實的真相。而且我感到,我已經在真相的邊緣了。只要他們肯說出來,一切迷團,可以迎刃而解。

  在這樣的情形下,我自然沒有必要,去和他們多作爭執。所以,我以十分誠懇的語氣道:「你錯了,再新的觀念,我也可以接受。」

  杜良向羅克望去,羅克仍然固執地搖著頭,杜良嘆了一聲,說道:「衛先生,我們實在沒有做過甚麼。」

  我道:「沒有做過甚麼!例如要一個阿拉伯產油國的利益的三分之一之類,那本來就不算甚麼,你們醫治陶啟泉的代價,又是甚麼?」

  杜良漲紅了臉:「那些金錢在阿拉伯人的銀行戶口,在陶啟泉的銀行戶口裏,和在我們手中,意義大不相同。金錢在我們手裏,就可以成為人類進步的動力。」

  我呆了一呆:「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在搞世界革命!」

  杜良的臉脹得更紅:「你扯到哪裏去了?我是說,巨額的金錢在我們手裏,就可以作為研究的基金,替人類的前途,帶來新的光明!」

  我冷笑道:「偉大,偉大,真是救世主!這樣說來,你們──我不知道你們有多少人,你們應該全是偉大的先驅,偉大的科學家?真可惜,你,還有羅克先生,我好像從來也未曾聽說過你們的名字,也不知道你們在科學上究竟有甚麼貢獻。」

  我一口氣地說著,語氣也極盡譏嘲之能事,那令得羅克的臉色更陰沉,而杜良的臉也更紅。杜良顯然被我的話激怒了,他指著羅克。羅克像是知道他要幹甚麼一樣,立時伸手攏住了他的手指,可是杜良還是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來:「這個人的名字,你聽說過麼?」

  我一聽得杜良口中說出的那個人的名字,就呆了一呆,一時之間,不知道他忽然說起這個人的名字來,是甚麼意思。

  自杜良口中說出來的那個人的名字,我自然是聽說過的,那是一個極其偉大的科學家,這個人,曾在動物細胞分裂繁殖方面,有極高深的研究,他無性繁殖的理論,早在十多年前就自成體系,可是當時,他的理論提出來的時間太早了,科學界對他的理論無法理解,不能接受,有些保守的學者,還曾對他的理論,提出過攻擊,說是荒謬絶倫。

  這個人,據我的記憶所及,大約在十年或是更久之前,在一次攀登阿爾卑斯山的行動中失蹤了。杜良突然提起這個人來,是甚麼意思呢?

  一時之間,我怔呆著:「你提到的這位先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類先知。」

  杜良道:「你要知道,他就在你的面前。」

  我陡地呆了一呆,海文在上車之後,一直未曾開過口,這時,她才道:「別聽他胡說八道。」

  杜良道:「樣子不像了?他根本沒有攀登阿爾卑斯山,登山不是他的興趣,探索生命的奧秘才是。恰好那時有一次雪崩,他又在阿爾卑斯山腳下,所以我們就聲稱他在登山中失蹤了。」

  羅克皺著眉:「這些事,提來幹甚麼?」

  杜良的神情更激動:「從事科學工作,一定要有犧牲,我們作了多大的犧牲,世人可知道?」

  羅克道:「我們作任何犧牲,都是自願的,何必要世人知道?」

  杜良道:「是,可以不必讓世人知道,但是絶不能讓他這種人,誣陷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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