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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安橋加苦笑了一下:「他老人家的聲音發顫,道:可憐的孩子,原來你現在的日子,是如此之枯燥乏味,還是回來吧,我們這裏,沒有科學,可是天天有唱歌、跳舞,有無窮的歡樂!」

  安橋加講到這裏,停了下來,我也不出聲,他停了很久,才緩緩地道:「所以,如果你以為我不想回去,重過吉普賽人的歡樂生活,你錯了!」

  我接連吞下了三口口水,說不出話來,安橋加伸了一個懶腰:「康納士博士,並不是第一個自殺者,但因為有了那些影片,所以我們才要調查!」

  我嘆了一聲:「難怪我看到街頭有這許多衣冠楚楚的醉漢!」

  安橋加笑了起來:「那有甚麼稀奇,我也曾醉倒在街頭,甚至和人打架,真痛快!」

  我揮了揮手,這純粹是無意識的一個動作,由於我無法明白安橋加的話。

  我決定將話題引回來,我道:「亨利自從和你見面,將影片交給你之後,好像就此失了蹤,他還有一張卡紙,也是拾回來的──」

  我將被我捲成了一捲的卡紙,攤了開來,給安橋加看:「你看這些線條,是甚麼意思?」安橋加將紙接了過去,橫看豎看,結果還是搖著頭:「我不明白,看來好像是甚麼結晶體的結構,像是顯微鏡中放大的結果。」

  我道:「有科學上的價值?」

  安橋加皺著眉:「很難說,但是我們可以等到晚上,有更多的人來了之後,給他們傳觀,一定會有一個答案的。」

  我道:「好的,先將它放在這裏再說。」

  我不想帶著這張紙到處走,而且,我認定它不會有甚麼大用處,所以才這樣決定的。

  日間,到這裏來的人並不多,安橋加在不久之後也告辭離去。

  整個下午,我仍然在城中,找尋亨利的下落,我接觸的人,範圍越來越廣,但結果卻是一樣的,近兩個星期來,沒有人見過亨利。

  我沒有辦法可想,亨利可能早已離開了這個城市,到別的地方去了,他也有可能,遭到了不可測的意外,但不論怎樣,我一點線索也得不到。

  我只好轉移向康納士博士的熟人,調查康納士博士的生活情形。

  我的調查,費了好幾天時間,但是,進行得還算是很順利。

  因為認識康納士博士的人,全是科學界的人士,而我,根本是他們請來的,所以我有問題,他們總是盡他們所知地告訴我。

  然而,進行得儘管順利,我的收穫,卻微之又微。幾天來的訪問,歸納起來,使我知道,康納士博士,是一個醉心於科學的人,他的生活很簡樸,收入很好,大多數的錢,投資在地產上,由一間公司代理。

  這間公司,也毫無可疑之處,他們已整理出了康納士博士的遺產,捐給了大學當局。

  康納士的死,沒有人可以得到任何好處,只有人感到損失,既然情形如此,那麼,還有甚麼人會下手殺他?他的死,是死於自殺,那是更無疑問的了!

  我也曾和康納士的管家婦談過幾次,管家婦說,博士在家中,除了有人來造訪之外,幾乎不開口講話,我花了大半天時間研究博士的訪客,發現每一個人都可以找得出是甚麼人來,只有一個是例外。

  這一點,我認為是近十天來最大的收穫,是以非記述得詳細一點不可。

  根據管家婦的話,有一個「瘦削、約莫五十歲,棕髮、半禿,目光銳利得像鷹隼一樣」的男子,曾在博士死前兩天,造訪博士。

  這個男子是一個陌生人,他和博士談了一會,博士便和他一起離去,約莫兩小時之後才回來。

  這本來也沒有甚麼特殊之處,特別的是,這個男人,我找不出他是甚麼人來,他顯然不是博士常來往的這個圈子中的人物,而他出現過一次之後,也沒有再度出現,他出現的時間,又是博士死前的兩天。

  我請了兩位美術家,將管家婦所形容的那人,繪了出來,管家婦看過,認為滿意了,我才拿著繪像,去和警方聯絡。

  在警官的辦公室中,我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釘子,那警官告訴我,像繪像上的那種男人,本城至少有三千個!

  我自然又著手找尋那個人,可是仍然一無所獲,事情看來已沒有轉機,我再在這裏耽下去,已經是全然沒有意義的事情了!

  像這次事情那樣地有頭無尾,在我的經歷中,是少之又少的,但是,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因為,我是接受委託,來調查康納士博士的死因的,這一點,可以說已經有了結果,因為不論從那一方面來看,康納士都是自殺的。

  但是,事情卻還有疑點,那整整一年,記錄著康納士博士戶外活動的影片,亨利的失蹤,那個男子的身份等等,這一些疑問,如果得不到合理的解釋,那麼,整件事,仍然是有頭無尾的!

  所以,當我要離去的時候,我心中十分不快樂,科學協會在早一晚,替我舉行了一個餞別的宴會,由於大家都知道我白走一趟,所以,沒有人提起康納士博士。

  第二天一早,我也不要人送,就自己提著箱子,上了街車,直赴機場。

  我到機場的時候還早,所以交妥了行李之後,就在機場的餐廳中坐了下來。

  那天的天色很陰沉,再加我的心情不暢,是以總覺得有一股說不出來的不舒服之感。我坐著,還是將事情從頭至尾地想了一遍。

  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我覺得有人在注意我。

  那是一種直覺,其感覺像是有人將手指伸近你的額前,你不必等到他的手指碰到你的額前,就可以感到有這件事一樣。

  我抬起頭來,果然,在離我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有一個年輕人正在望著我,而當我向他望過去之際,他不但不迴避,反倒站了起來,向我走過來。

  他直來到我的面前,帶著微笑:「我可以坐下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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