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衛斯理全集 > 鬼混 | 上頁 下頁
四〇


  陳耳眨著眼:「要是──我拒絶呢?」

  我早已料到他會這樣問的了,而我也有恃無恐。我立時回答:「那你只有一件事可以做,就是把我和溫寶裕殺了滅口。」

  陳耳直跳了起來,「什麼意思?」

  我學著他剛才那種陰陽怪氣的聲調:「我去向史奈大師通風報信,藍絲也可以免去冒險,貴國也可以多一個半人半鬼的新國王!」

  陳耳雙手緊握著拳,看來他倒並不是想打我,而是想痛罵我一頓。不過,他畢竟是聰明人,聰明人通常,都不做沒有意義的事,他知道是不是罵我一頓,都不能改變事實,所以他只是吸了一口氣:「你計劃的行動,其實不會有用處!」

  我道:「或許是,可是我們必須有行動,對不對?」

  陳耳終於知道扭不過我,他對國王忠心,絶不想史奈的「鬼混降」練成,所以就一定要聽我的話──我相信他在那時,一定曾十分認真地考慮過把我們兩人殺了滅口,可是他自然知道那不太容易,所以才沒有付諸實行。

  他嘆了一聲:「好,我去準備那種車子,最先進的科學,對付最不可測的玄學,這種念頭,衛斯理,只有你這種怪人才想得出來!」

  我自己也覺得十分古怪,而且,是不是有用處,一點把握也沒有,所以我道:「實在是太沒有辦法了,才會有這種辦法!」

  陳耳一直搖頭,我們約好了時間和地點之後,離開了他的辦公室。溫寶裕一直顯得傷心又焦急,不住地在提出各種辦法,有的根本不知所云,有的有點幫助。例如他提出:「降頭術和巫術大同小異,是不是和原振俠醫生聯絡一下,請他那位超級女巫來壓陣?」

  我覺得可行,我試用電話和原振俠醫生聯絡,可是完全聯絡不上,電話錄音就是說「有事遠出」這種情形,也常發生在我自己身上,所以不足為奇。連原振俠也聯絡不上,自然更沒有辦法找到他那位超級女巫了!

  (後來,才知道其時,原振俠醫生正在北非洲,參加了一個考古隊──這個醫生,不務正業,古怪得很。)

  陳耳答應的是第二天交偵察車給我們,我和溫寶裕,先到皇宮附近,觀察地形,發現有一株大樹下,很可以利用。皇宮附近,看來平靜之極,一點也不像有什麼事發生的樣子,經過皇宮的人,在望向皇宮的時候,神色都十分敬重,我和溫寶裕蹓躂了一會,就回到了酒店,溫寶裕不但坐著發怔,而且大口喝酒。

  溫寶裕既然和藍絲一見鍾情,那麼他現在的行為,也很可以了解,每一個在戀愛中的人和愛人分別了,都會這樣子的。

  我並不阻止他喝酒,只是告訴他:「喝醉了酒,十分痛苦,而且絶不會有好的心情!」

  溫寶裕長嘆一聲,仍然繼續發怔。

  我不再理會他,這一天,在接下來的時間內,溫寶裕除了自言自語之外,沒有說過話。

  我和白素通了一個電話──講了足足兩小時,我把在這裏發生的事,詳詳細細告訴了她,包括溫寶裕現在的反應,和他與藍絲一見鍾情的事。我用正常的聲音說電話,以為說到要緊關頭時,溫寶裕會插口,可是他卻一直在發怔。

  白素一直是最好的聽眾,她不會打斷他人的敘述,只會在最重要的關頭,說上幾句十分有用的話。我和白素通話的目的,就是要聽她在幾處疑難處的意見。

  白素的意見不多,但十分有用。首先,她對溫寶裕的行為,表示諒解:「猜王要小寶做的事,小寶一開始,一口拒絶,後來,也絶沒有考慮答應,然而在見了藍絲之後,他說已經做了,可知他無法拒絶藍絲的請求,這也很正常,青年人肯為自己所愛的異性做任何事。小寶所做的事,一定異乎尋常,他要是不肯說,你不必再逼問他。若不是真正有難言之隱,他不會對你有任何秘密。」

  白素又道:「你想不出那是什麼事,我也想不出。降頭術的內容千變萬化,連降頭師也不能全部了解,我們是局外人,怎能知道?」

  在她知道了我們現在的計劃時,她說:「真是,有趣極了,用先進的科學設備,企圖捉捕降頭術的蹤跡,經過情形如何,一定十分刺激!」

  我趁機道:「還有好幾天才到重要關頭,你來不來?你要是來,我們可多一個得力幫手。」

  電話通到這裏,已經是尾聲了,我聽得出白素略想了一想:「我不來了,我這裏有點事,也很出人意表。」

  我忙問:「什麼事?什麼時間發生的?我才走沒多久就有事了?」

  可能是我的語調太緊張了,白素笑了起來:「沒有什麼特別,每分鐘都可以有怪事發生在你的身上,為什麼我不能?等你回來才告訴你,小心,別被降頭術分解了,有機會,應該去看一下降頭術如何把一個死得如此徹底的人和鬼混合的經過!」

  白素說話十分輕鬆,所以,我想多半不會有什麼大事,所以沒有再追問下去,我只是道:「那是史奈大師練鬼混降的過程,外人怎能參觀?」

  白素笑道:「至少藍絲姑娘可以參觀,她是整個降頭術的關鍵人物之一,應該會有很多過程,需要她在場!」

  我咕噥了一句:「但盼到她到時有驚無險,那就好了。計劃的目的是要鬼混降失敗,就算可以參觀,過程也絶不會完整。對了,請繼續聯絡原振俠,他那女巫朋友,可能對了解降頭術有點幫助。」

  白素答應了一聲,在那時候,我仿佛聽到了另一個人說話的聲音,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說了一句「你看那些魚」之類的話,我不是很敢肯定。

  我想要問那是什麼人在說話,可是白素卻已把電話掛上了。

  我自然沒有再打過去,只是心中疑惑了一下──電話是打到書房的,如果另外有人,那就是在書房中,白素很少邀請人到書房去,除非十分親密。

  有了那麼多線索,我想我應該很容易猜出那是什麼人來,可是想了一想,卻又沒有頭緒,也就放過一邊,不再去想他。

  溫寶裕仍然在發怔,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酒,催了他幾次,才呆呆地倒在床上,仍然睜大著眼。他雖然在發怔,可是一直在翻來覆去,想著同一件事,因為他臉上,來來去去是那幾個表情,先是發怔,接著,是忍不住的,打從心底深處冒出來的微笑,然後深深地吸氣,慢慢吁氣,再接著,又是發怔。

  我不再理他,自顧自休息,第二天一早,陳耳的電話就來,溫寶裕卻睡得很沉,陳耳道:「上午十時,在警局門口見,那輛偵察車,比想像的更先進,本來絶無可能調用,通過了皇宮的禁衛長,向國王說明,由國王出面,向警察總監說了才到手的。」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