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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而每當我追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那些外星傢伙就支支吾吾,不肯明言。

  我估計這個問題和他們的能力上的一些缺憾有關──他們不親自出動去找109A,和在尋找陵墓的過程之中,他們未能提供實際上的幫助,就是明證。

  一二三號要委託齊白行事,四號要我幫助,狄可也要求助於我,這一切行動,都說明他們力有不逮。

  雖然在捕捉人類思想上,處理人的靈魂方面,他們有了不起的成就,可是實際上,只怕他們能力,並不如我們想像中的那樣超卓。

  我把思緒拉得很遠,齊白沉聲道:「你甚麼也不必想,只要想幫我!」

  他這句話才一出口,突然又有一個又動人、又柔婉的聲音傳來:「也幫我!」

  這聲音來得意外之極!循聲看去,卻見美人李宣宣已俏生生地站在門口。美目流淚,眼波停留在齊白的身上,充滿了愛憐。

  齊白忙迎了過去,雙手一起拉住了她的手。連聲嘆息:「你怎麼也來了?」

  李宣宣道:「和你一起來求人啊!」

  齊白更是難過:「唉,這求人之事,要低聲下氣,豈是你做的?」

  李宣宣道:「又豈是你做的,既然事情和我們有關,當然有難同當!」

  他們四手互握,四目交投,在他們之間,洋溢著互相對對方的關切之感人之情,要不是歷劫幾生的情鴛,做也做不出來。

  我和白素,也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手,互望了一眼,剎那之間,李宣宣的出現,感人的場面,改變了我的決定,也改變了白素的決定。

  白素嫣然一笑:「宣姐,我們為甚麼要幫你,我們連你姓甚麼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一個大才子曾為你賦詩,你是姓甄,還是姓宓?」

  李宣宣柳眉微揚:「都不是,若你們肯大力援手,我便把有關自己的一切相告如何?」

  我和白素異口同聲:「不必,我們答應幫忙便是!」

  因為我們都記得,李宣宣說過,當年的事,十分痛苦,她絶不想再提。而此時她有求於我,我們若是以此為條件,那豈不是乘人之危嗎?我和白素,自然不致於做這樣的事──雖然對發生在這位曾使大才子寫下了《洛神賦》的美女身上的故事極有興趣,也不能接受。

  或許是我們一直在堅拒,這下子又答應得太快,不但是齊白,連李宣宣在一剎那之間,也顯得有點意外。接著,齊白發出了一下怪叫聲,李宣宣發出了一下低呼聲,他們並不立即向我們道謝,而是兩人緊擁在一起──雖然他們都沒有說甚麼,只是發出了一連串聽來沒有意義的聲音,但是此情此景,卻比千言萬語更動人──他們的情形,竟像是在歡慶劫後餘生一般。

  我不禁嘆了一聲:「兩位,就算我們肯出手,也未必一定成功。」

  李宣宣不但語音動聽,說的話也動聽:「若是我們四人齊心合力也找不到的話,那就再也沒有人能找得到。109A永不出現,我們的劫難,也就永不會發生。」

  我「哦」了一聲,是的,只要109A永不出現,如今四號游離,二十九組歸不了大隊的情形,就不會改變,也就等於他們一直可以過他們的神仙生活!

  所以,是不是找到109A,對齊白和李宣宣來說,並不重要,或許,不找到更好。

  想到了這一點,我們都會心微笑,我心中想到的是,畢竟齊白和李宣宣是由地球人改變而成的生命形態,不是與生俱來的外星人,所以,他們的心態,和真正的外星人不盡相同。

  這也可以說是一種「非我族類,其心必殊」吧。

  一時之間,氣氛變得很是融洽──這是李宣宣出現之後的突然轉變。

  齊白首先提到具體進行的方法:「他們在明中進行,我們在暗中進行。」

  我皺了皺眉,一來,我不是很喜歡「暗中」進行。二來這樣大規模的考古探索行動,在人家國土中進行,也絶難偷偷摸摸。

  齊白揮手:「我的計劃是,我們兩人,以考古學者的身分,去考古隊應徵當隊員──」

  我眉心的結更甚,這不僅是「暗中」,簡直是鬼祟的間諜行為了。

  所以,不等他說完,我就伸手在他的頭上拍打了一下:「萬萬不可!」

  卻不料白素道:「照看,這倒是事半功倍的好辦法!」

  我大是意外:「你同意?」

  白素道:「我們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明、暗之分太甚,只好如此。」

  我道:「對手不是四號,就是狄可──」

  白素道:「四號也好,狄可也好,他們和一二三號一樣,自己都不能出面,出面的是我們這些地球人。所以我們的對手,是那個神秘高人──他如代表四號,必然也有人代表狄可了,他如代表狄可,就必然有人代表四號,連蒙面高人是誰我們都不知道,另一個人更是隱秘,在這種情形之下,我們自然也非兵行險著不可!」

  經過白素這一番分析,我自然無話可說,我只是道:「真悲哀,我們地球人,竟淪為人家爭奪寶物的工具。」

  李宣宣立即道:「工具是我和齊白,兩位是見義勇為,為朋友出力!」

  我忍不住諷刺一句:「對,你這樣說,我心裡會好過得多。」

  李宣宣充滿了歉意的望著我,神情楚楚可憐。想起她多年以來,多歷憂患,其情可憫,我也就揮了揮手,不再說甚麼。

  我對白素道:「我和齊白去就行,你不必去了──我不放心紅綾長時期沒人在她身邊。」

  白素點了點頭,齊白大喜若狂,手舞足蹈:「我們要稍作化裝,以掩本來面目。」

  說是「稍作化裝」,但出來的效果是,齊白變成了一個看來很典型的埃及人,而我則成了一個花甲老翁,行動還頗為不便──那當然不是化裝而是「演技」了。

  照著鏡子,我對齊白道:「相形之下,那個神秘高人,確然高我們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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